五品以上的外命妇称为诰命夫人,有面圣的特权。
但是这份权利一般都是摆设,没有几个外命妇会跑进宫去见皇帝,到最后,声音忍不住带出一丝哽咽。
皇帝闻言笑了,“你倒是坦诚。”
玉仪虽然没敢抬头看人,但是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话不像是生气或者反对,心下稍微放松了一些,屏住呼吸等皇帝底下的话。
“这是好事,准了。”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玉仪如释重负。
“妾身……”玉仪心里紧张万分,却不敢含混不清惹得皇帝不快,吸了吸气,鼓起胆子道:“妾身还想求皇上给一个恩典。”
“哦?”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悠悠道:“原来东西也不是白给的。”
不过此时此刻,玉仪已经顾不上皇帝的心情,反正话都说出去了,吞吞吐吐更加不是一回事,因此直了直腰身,“求皇上赏妾身一个‘义’字,准许设一个义捐箱。”
----上有罗家长辈的压力,中间还有五夫人作梗,没有这个‘义’字,自己的计划就难以实施!倒不在别人捐的多少,只是不动员大家捐钱的话,就无法形成舆论的力量,不能确保给罗熙年加分。
再者三、五万两银子不点什么,怔了一瞬才想起来要谢恩,搭着内侍的手,缓缓跪了下去,情真意切叩谢道:“多谢舅公。”
皇帝顿时“哈哈”一笑,说道:“看来这长辈可不是好当的啊。”虚抬了下手,“起来吧。”看了身边的内侍一眼,“你跟着孔淑人走一趟,好生送她回去。”
玉仪再次福了福,方才由内侍搀扶着后退出了大殿。
这边皇帝缓缓敛了笑容,----自己刚登基没几年,就出了这种大范围的天灾,还因为某些臣子的贪墨,而导致了人祸!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古代常说皇帝乃上天之子,如果不是这个天子品德有问题,上天又怎么会降下这样的灾祸?原本就还有些旧势力不甘势败,这下又生出流言隐患。
就算没人敢说,背地里腹诽是绝对少不了的。
皇帝想想就觉得窝火,近日来心情一直都不大好。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追粮,不追乱子压不下去,追了却是在打自己的脸,----那件事是掖不住的。只是眼下要以大局为重,赶紧把南边混乱的状况平息,把处于暴露的流民安抚了,这才是头等大事。
义捐这种事,正好能给乱局盖上一层遮羞布。
五夫人请了罗家的族老们过来,一面让人去叫玉仪,结果却被告知去了宫里,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
过了半晌,才得一声轻笑,“她这是疯了吗?”
国公府自然是在京城繁华区,离皇宫不会太远,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探信儿的丫头跑了回来,“夫人,六夫人回来了。”
这就回来了?没闹出什么事吧?
五夫人往院子外面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玉仪的身影,不由微微皱眉,责问道:“你没跟她带我的话吗?”
“奴、奴婢不敢。”那丫头一脸惴惴,低头道:“是宫里的公公送六夫人回来的。”
“你说什么?!”五夫人实在难以相信,连忙问道:“宫里来人了?”
“是。”丫头点点头,又道:“不过那位公公没有久留,我看着人往六房去了,没多会儿就出来了。”
五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明显,对于自己那位弟妹来说,绝对不会是坏事。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有内侍亲自送人回府?
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吩咐道:“去,到六房那边打探一下消息。”
那丫头去了没多会便回来,脸色畏惧,甚至都不敢靠的五夫人太近,头越发的低了下去,“六房已经热闹开了,说是六夫人捐了自己的嫁妆,皇上赏了一个‘义’字,还要做成什么箱子,到街上去让别人捐呢。”
“疯了,疯了!”五夫人念叨了两声,才突然意识到这样说不妥,----义捐的事不仅走了明路,而且还得了皇帝的中肯和赏赐,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就是自己,只怕也得跟着丢几两银子进去。
在黑暗中行走了漫漫几年,方才看到一丝意外的火光,眼下就这么瞬间被冷水浇灭了,----与其到最后终归是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希望。
五夫人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心头噎得难受,在罗家这几年受得委屈、伤心、不甘还有无奈,通通一起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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