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还想，她为什么要在原始社会强调起男尊女卑，公主就不能当皇太女了？唉，当初怎么就没想多争取一下女儿的继承权，以后要多疼宝贝女儿更一些，老妈亏待你了！

    ——虽然没有想过做母亲，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女人的生理机能自发转向了母亲角色。

    因为男人不用怀孕吧，所以他始终保持着超然的心态，接受她意见后他已自动调适过来，一开始就以挑选接班人的态度迎接女儿诞生，矜持地评估她的资质，然后向皇后表示不行。

    比别人多付出十倍心力，仍达不到女帝的及格线，百倍努力或许勉强可以，你确定要这么做？

    她于是退缩了。也明白如果生的是儿子，哪怕只是阿斗式太｜子也可以找到衷心辅佐的老臣么，女儿的话如果是武则天转世还可一想，但倘若天资寻常又过分滋生野心对国家对本人都没有好处……虽然她明白是明白，然而到底意难平。

    你肯定是不爱女儿，才能够这样不带感性地评价她！你肯定是爱国家胜过爱小家，把儿女当成你维护朝局的工具！

    哎，都是内分泌惹的祸，等她产下这个小魔星就好了。

    果然如此，等到她一拖二的左手女儿右手儿子，竟顾不上阳羿的事情了。

    她隐约知道他在忙一件大事，但是要等到他亲口告知时候才呆了。

    “你知道建木在我们夏人心中地位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会尽量把影响降低。”他答道。

    “……道途险阻，我已日薄西山，之后的事拜托你了。”这才是他告知她的目的。

    “我照顾好孩子稳定后方，你放心吧。”她郑重地点头，有了儿子她可以母凭子贵，将来她孩子一样可凭母贵。只是，一直以为古人都迷信，怎么落到他身上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神明是存在的吧？”她只能这么提点。

    他微颔首，表示知道。向来沉默公事公办的他这次破天荒，对她说了一句感性的话，“你为夏人牺牲良多，真希望有一天能令你得偿所愿，我祝福你。”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趁着气氛好，她干脆提出这个潜伏在心底多少年的疑问。

    “你当年娶我时候，另有所爱吗？”

    他停顿了一下，必是想起她的劳苦功高，以及别的什么，最终慢慢答道。

    “是。我爱上一个妖……”

    然后呢？

    “已经分手了。我只有这一世，估计只能支撑做完这件事，与其数年以后让对方为我的死伤心，不如就此别过。”

    她听完先是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然后明白。

    他原来早已看出她与这世界的隔阂，也宽容她大多数时候不甚积极的态度。只是现在她真的付出了巨大牺牲（生育儿女），得到的这份尊重就不一样了，叫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的理智如此恒久冷酷，压倒一切感情，活该这辈子孤身到老！

    ——这是后来的她，在诸臣缅怀神帝时，她想起他来总微微感到歉意缘故。

    她目睹他对着唯剩的建木繁枝翠叶，那一瞬间脸色放空，眼神好像死了一样。

    虽然只有那一瞬间，但是她捕捉到了。

    电光石火间，那些年她忽略的细节串连在一起，他幼年传闻，只有他能进入的建木栖息地，空闲时候时常离群索居的少年的他、青年的他，依然时不时漫步祖地山野的中年的他、老年的他，那一天平静对她说出诀别的他……几乎有些不寒而栗，在她意识到真相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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