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能够陪她走的最后一程,邢牧之想着方才火急火燎的带着云初霁飞出来的瞬间,很害怕她会回头看一眼,只一眼,便会陷入无尽的深渊中。
再也换不回一个云初霁来。
“妹妹,砚家只有你了。”
这句话或许云初霁并没有在意,他也是在砚霞姝凑近砚修的耳边轻声说着,靠的近才听到的,原来他的猜想全是正确的,并且还有隐藏更深。
恐怕这个桀骜不驯的砚修,是代替砚霞姝活下去的,一母双胞,天生早夭,这都是君晚经历过的事,不过是他不过是独生子,不能有死一个救一个,可也是听师傅说过这件事的,那时古老的家族为了延续血脉,而制定的逆天法则。
在他的最后一眼里,砚修亦肉眼可见的速度发丝化为白发,容颜虽然还是少年的模样,可他知道他已经承受了来自砚霞姝的生命。
双生,若是有一方将生命还回去,另一个必死无疑,因此从砚霞姝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砚修作为女子代替真正是砚家男儿的砚霞姝,成为了砚家的继承人,他付出的何止是一半的生命?
可是在遇到那个叫做岁寒的人之后,所有的平衡皆被打破了,两人竟然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她的生命,这和自私的薄言七相比,天壤之别,宁愿永远再无交集。
酒泉子喝下了最后一口女儿红,将手中的剑送进了薄言七的胸膛,鲜血直流,她却是笑着的,有他这句话,死也瞑目了。
“言七,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你的容颜,反倒是因为变美之后我更害怕患得患失,你在我的记忆中永远都是那个乖巧安静的少女。”
这便是——错过吧。
沧海之矅已经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忽然漫天飞舞的雪花飘扬的到处都是,将这一片花海镀上了银白,银装素裹,是个轮回的好日子。
有人跪在雪霁山下已经很久了,邢牧之抱着云初霁走的时候便看到一个身影已经冻成了一座塑像,她虔诚的将额头贴在地上,保持着祈求的样子。
这一拜,便是永远。
原来她从来都不曾得知砚霞姝的下落,她已经埋骨在雪霁山下,永远守候着——她的回来。
步行了很久,连着邢牧之和云初霁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渐渐渗透到了身体内,再这样下去怕是也要冻死在这里,耳边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抬头望去,一个身披大红嫁衣的女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岁寒?”云初霁不由的惊呼,但很快发现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只不过是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是一群大着胆子上山的猎户,见着岁寒转过身来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不一会便没有了踪迹。
邢牧之感到云初霁已经撑不下去了,生命的流逝在这漫天风雪中显得微不足道,似乎有一道视线看向了自己,邢牧之忘了过去,正是岁寒朝着自己笑。
最后,他听见有人唱起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