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一尘藏于虚无之中，静听了人间十日的心声之后，对着眼前的那道黑雾，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可是，那团极为幽深的黑雾，却并未直接给出答案。

    而是拿出了一样，足以令得以前的一尘胆战心惊的东西。

    小怡的灵魂化身！

    虽然在肉眼的世界里，那仅仅只是一团白光，可里面映着的面容，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无疑与以前的小怡一模一样。

    “来吧！”

    “杀了我！”

    “但同时，也杀了你最爱的这个女人。”

    “嘿嘿嘿！”

    凄厉的笑声再度响起，于这样再无多少生者的黑暗人间，却显出了一抹格外的死寂。

    “所以，这便是你一直以来的用意是吗？”

    “想用这样的幻境，来阻止我迈出那最后一步？”

    一尘冷声作答。

    在历尽了人间的十日惨剧之后。

    在见到那一个个与自己相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看完了那帮因为失去了神子的引领，被绝望逼得跳入河中的百姓之后。

    他的心，似乎再也难以生出过多的情绪了。

    这样真实而又触手可及的未来，由不得他瞻前顾后，也由不得他再心系别处。

    如今的他，除了杀死眼前这道存在，更改人类灭绝的结局以外，再也没有了别的去路。

    “幻境？”

    “你竟会觉得这是幻境？”

    “还是你仍旧以为，这个用尽毕生气力为你等待，如今只剩下一道灵魂的女人，竟然还在这片世界活着？”

    “本先知告诉你。”

    “她已经死了！”

    黑雾之中，传来了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如针一般，向着一尘的心头扎去。

    只是，行走在时间彼岸的他，面对这样可以将自己困居在另类时空中的强大存在，却只愿，和只能将其视为一句笑谈。

    原来，她死了啊。

    死了。

    便死了罢。

    “啧啧啧。”

    “兄弟无法困住你。”

    “难道，竟连这个曾经被你视作为生命中第一道光的女人，也无法令你停下脚步吗？”

    “这样灭情绝性的你。”

    “当真是可怕啊！”

    “来吧！”

    “你既将她视为无物，便动手杀了她吧！”

    “十息。”

    “这是你最后做出选择的机会。”

    “否则，不光是她，连同这个世界的所有灵魂，都将于顷刻之间，被本先知碾为尘埃。”

    “十”

    “九”

    ......

    没有任何的征兆，命运的倒数便已然开始。

    在这道维系过去的时间彼岸，面对先知的威逼，一尘没来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本不该纠结了啊！

    为了生民，为了百姓，即便这只是一场幻梦，我也应该做出那个看似最为正确的抉择。

    可是，我为什么会犹豫啊！

    于此刻，在人性与成仙的意志的抉择中，一尘如此地质问自己。

    不觉之间，他的记忆以飞快地速度开始翻阅起过往的人生，那些早已逝去的曾经，也再度浮现心头。

    犹记得。

    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个痴儿。

    谁能料到，一位下凡庇佑世间，本该受到顶礼膜拜的绝世神子，竟会因为命运的羁绊，在成为灾星之后，再度沦为了那样的不堪存在。

    可是，就是那样的自己，却极幸运地迎来生命第一道光。

    她善良，温柔，却不平凡。

    她柔弱，爱哭，也很爱笑。

    自己觉醒之后，本欲继续平凡下去，她却由衷地认同自己。

    自己悟道之后，想要拼命反抗不公，她也同样为自己鼓劲。

    即便是自己后来因为道院天选必须远行，她也只是傻傻地将不要走三个字，极为用力地藏在心里。

    十年！

    自此之后，便是十年的相隔。

    一个凡人的生命之中，又有多少的十年可以等待呢？

    但谁能想到，即便是十年之后的再遇，却也只是换来了短短数月的幸福时光。

    犹记得。

    他们曾在桃花小院的新婚之夜，彼此结发。

    犹记得。

    他们曾在金龙背上，领略人间四海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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