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府夜间一顿尴尬至极的晚饭,不到小半个时辰便结束。
承安少爷安排下人,为道宗大师姐在内院安排了一间客房,执意留她在吕府,方便照应。
赫连朝树从昭狱劫走了自己的儿子,完全有可能来寻女儿。
留她一人在道院,万一那位入魔的宗首发起疯来,后果不堪设想。
莫愁湖道院的惨剧,吕府上下已经知晓。
众人唏嘘之余,也纷纷表达出了对赫连彩衣的同情和悲悯。
尤其是南姝妹子,本就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加之对一身江湖侠气的人心底崇拜,不仅言语宽慰解忧,甚至还提出共处一室。
吕南奇是道院的人,自然不用说。
而吕家主母更是想为亲儿子创造机会,巴不得赫连小姐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一时间,吕府上下像是迎来了什么大人物似的,忙前忙后的为她收拾房间,准备女子所用的一应物品。
面对众人真情实意的的关怀照顾,赫连彩衣心底顿时涌出一阵温暖。
即便是在莫愁湖道院,也不过如此。
最让她感动的,还是吕大哥的不离不弃。
如今吕长欢已经辞去所有官职,平头老百姓一个,居然还能为她东奔西走,遮风挡雨。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儿,世间能有几个?
心潮起伏的赫连彩衣,即便看出吕长欢和夏雪焉的关系不一般,可仍旧情难自已,无法自控。
反观冷美人,得知道院惨案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身边亲人无辜惨死,同样是亲生的阿爹,一个虎毒食子,一个入魔杀人……
褪去霞帔红妆的夏雪焉,换上了白管家的粗布襦裙,怔怔望着起身去往后院的道宗师姐那道婀娜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吕长欢以为心思敏感的冷美人又在胡思乱想,上前悄声言道:“她也是可怜,弄不好朝廷明天就会贴出通缉赫连一族的告示,名震天下的碧海长生殿,一夜覆灭,可悲可叹呐!”
“吕郎,你去陪陪她吧!”
缓过神的夏雪焉说罢,翩然转身回了白管家的房间,将吕蛮子独自一人留在正堂。
都说人这一辈子总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可自己遇见的,岂止是两个。
冷艳的魔宗尊者夏雪焉,温婉的八尾圣狐白若曦,古灵精怪的洛千芊和英姿飒飒的大师姐!
哪儿一个不是如画美人,风情各异,且对自己情深义重。
可到头来,却一个比一个惨……
难不成是老天见不得我吕长欢享齐人之福?
去特么的老天!
承安少爷伫立原地,一时间面带凄然,抬首望着清冷的院外,心头顿生一片凝霜。
夜色如水,流银透过窗棂照进他的房间,青砖地面铺就了一层淡淡的银灰。
吕长欢靠着软枕,侧耳听着院外枯树的芽枝沙沙作响,床头搁着一张传递消息用的符篆。
这是下午小神婆离开挽夜司的时候交于他的,一旦发现神渊夜候的行踪,便会用咒术使得符篆发出光亮,指引相对应的地点。
以吕蛮子虚空踏境的能耐,只需片刻功夫就能赶来。
这一夜得随时待命,入魔的九境天人,随手一掌就是天崩地裂……
结果等了一晚上,那张黄纸符篆愣是没一点反应。
直到天明的时候,吕长欢才沉入梦乡。
之前身为北府司指挥使都不用去点卯,何况如今无官一身轻。
这一觉,直睡到了正午时分。
吕蛮子匆匆洗漱后,便打算一人去挽夜司问问情况。
刚出了吕府大门,就看见一身黑色劲装的赫连彩衣。
之前她一直穿着道宗的青衣日月道服,想来这身江湖人行走的扮相,是南姝妹子替她换上的。
劲装之下衬出完美的线条,英姿勃勃,面若桃李。
她的随身法器是一柄柳叶细剑,可柔可刚,此刻缠在细腰之上,寒光刹刹。
九头身大师姐大概知道这两天吕大哥疲劳过度,也不忍心叩响房门吵醒他,便一直等在大门外。
料定他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赶往挽夜司。
吕长欢疾步来到她身前,一本正经言道:“彩衣,你还留在吕府,镇魂楼确实不方便外人进出……”
他这么说,不是不想让她去挽夜司,而是省的小神婆叽叽歪歪,徒增不快。
赫连彩衣颇有些怨气的言道:“事关家父,我怎能在吕府坐得住……放心,我在十字大街的柳树旁等你,可好?”
吕蛮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劝她留下等消息,估计没戏。
“依你就是,不过记着,一切听我的安排!”
二人到了十字大街,赫连彩衣靠在大树旁,瞧着吕长欢手心冲着凉茶铺晃了晃,径直走了进去,背影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之前的镇魂楼,是他虚空踏境带着自己,今儿个还是头一回见识的了挽夜司的神妙。
在外人眼中,仿佛吕长欢只是进了凉茶铺而已。
此时的镇魂楼,只剩荆墨阳一人端坐在花梨椅,面色凝重,眼眶微陷,显得一幅疲惫倦怠样子。
想来也是整宿没睡,等着小仙女他们的信号。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荆老大,这番焦虑模样也只出现过几次。
一次是御马湖额天人之战,另外一次,是北郊紫霞山时遇到尸魔婴古。
对付入魔的九镜天人,他的焦虑并非来自信心不足,而是会拖延营救傅老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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