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有好几个和尚正同一位斋主商量做斋的事情,先进去的沙弥一脸兴奋地嚷道:“曲女城法会的会主来了咱们慈云寺,你们都能看看中华人物了!原来那中华乐土也不全都是俊的,也有丑的呢,俊的真个是丰神俊朗,丑的却十分古怪!”
闻言,正堂里面的僧人和斋主都立马起身相迎,彼此见过礼后,才各自入座。寺中小沙弥屁颠屁颠的为玄奘师徒奉上香茶。
手捧着热茶,玄奘慢条斯理地问:“执事,请问贵地叫做什么名字呢?”
阇耶毱多:“我们这里是天竺国外府,名叫金平府。”
玄奘略略思索道:“贫僧故乡有位叫做法显大师的先贤曾到过你们这里。他在书中说,你们这里出产黄金、细布和芒果,有佛寺二十座,僧众三千多,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更胜从前呢?”
阇耶毱多颇感愧疚地说:“佛寺还是二十座,但僧众不比从前,只有两千多点了。”
玄奘一听,莫名想起了菩提伽耶圣树南北两尊正逐渐下沉着的观自在菩萨等身石像,心情不禁有些黯然起来。
好在聊不多时,寺里僧人便送来了斋饭。匆匆用过了斋,谢了一众寺僧,玄奘便欲启程。
众僧和斋主盛情挽留道:“圣僧,马上就是元宵了,不妨宽住一两天吧,过了节再走,也还不迟啊!”
玄奘不好意思地说:“贫僧师徒一心赶路,只知道有山、有水,担心的是逢怪、逢魔,连时日都忘记了,实在不清楚还有多久是元宵佳节?”
“圣僧不为琐事萦怀,果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取经啊!”阇耶毱多面带笑容地解释道:“今天是正月十三,晚上就可以试灯了,再过两天就是元宵佳节,直到正月十九,才会收了灯笼。我们这府,老百姓爱热闹,太守老爷宽厚爱民,各地都高张灯火,彻夜笙箫。城里面还有座金灯桥,上古传留至今,是个看灯的好地方。圣僧多住几天,粗茶淡饭,寒寺还是管待得起的。”
见众僧和斋主十分热情,再一想到常年在外奔波,玄奘也就不再坚持要走了。
因为寺里供奉着佛陀的指甲,慈云寺也还算是有点名气。到了晚上,只听到佛殿上钟鼓喧天,街坊众信果然按例前来送灯供佛。玄奘师徒都走出正堂,和寺僧们一起看着热闹,直到街坊们散去,才回到房里歇息。
次日,吃过早斋后,阇耶毱多陪着玄奘师徒在寺中游览。这慈云寺倒也是个好地方,正是:
时维正月,岁届新春。园林真幽雅,景物又妍森。芳草阶前萌动,老梅枝上生馨。应时花木渐醒,同群鸟兽相亲。红染桃花粉嫩,春归柳色清新。金谷园富丽休夸,《辋川图》风雅慢说。水流一道,野凫出没无常;竹种千竿,墨客推敲未定。芍药花、牡丹花、紫薇花、含笑花,生机已动;山茶花、红梅花、迎春花、瑞香花,艳质先开。阴崖积雪犹含冻,远树浮烟已带春。又见那鹿向池边照影,鹤来松下听琴。东几厦,西几亭,客来便留宿;南几堂,北几塔,僧静好安禅。花木中,有一两座养性楼,重檐高拱;山水内,有三四处炼魔室,几静窗明。真个是天然堪隐逸,又何须他处觅蓬瀛。
师徒四个在寺中玩赏了一天,吃过晚斋后,悟空让白龙马悄悄化身人形,一起在殿上看过了花灯,又前往西关厢去看灯游戏。
西关厢到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放眼望去,灯光月色,和气融融,玛瑙花城,琉璃仙洞,水晶云母诸宫:似重重锦绣,迭迭玲珑;如鱼龙出海,鸾凤腾空。
没有烟花,玄奘、八戒仍看得津津有味,敖烈心不在焉,悟空和沙僧却只觉得兴味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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