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这个暴力人格好像是钟斐守护神一样,尽管他在背后,却能把钟斐身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关键时刻,还会提醒钟斐,只是钟斐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问:“那你这次出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么?”
男人站起身,来到江栀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栀,江栀仰头看着他,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
他说:“你既然选择了他,那就永远都不要背叛辜负他,不然的话,我可能会跳出来杀了你也不一定哦。”
江栀笑了,“你放心,我跟你是一样,我也是他的守护者。”
男人垂下头,过了五秒钟,他又重新抬起头,看到江栀站在自己眼前,他有些迷茫,他皱了皱眉,“我是不是……?”
江栀对他笑了笑,“没事,我饿了,我们吃早饭吧。”
钟斐就这样被江栀拉着下了楼,江栀一直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吃过早饭后,江栀说:“我们去骆医生的诊所吧,我陪你接受治疗。”
钟斐看着江栀,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原来他也是有依靠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他家破人亡后就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而江栀现在,给了他一种属于家的,温暖的感觉。
到了诊所,趁着护士给钟斐做检查的时候,江栀把骆尚贤拉到了一边,她说:“我见到他了。”
“谁?”骆尚贤反应了两秒,“那个暴力……”
江栀点头,“嗯,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骆尚贤问:“什么共识?”
江栀说:“我会带替他守护钟斐。”
骆尚贤眼睛一亮,“这么说他同意融合了?”
“嗯,所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骆尚贤重重的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会还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健健康康的钟斐。”
……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总是流逝的很快,转眼间,盛夏已经过去,临江市正式进入了秋季,小区里银杏树金黄的落叶飘扬纷洒。
江栀上身穿着薄薄的毛衫,下身搭配一件黑色的长裙,外面则是一件红色的风衣,她手里拎着从超市买来的东西,径直进了电梯,到了顶楼后,拿出钥匙开了门。
之前钟斐把他家的钥匙给了江栀,告诉她可以随时过来。
今天刚好是周五,江栀就过来给钟斐做一顿烛光晚餐。
钟斐下了班,回到家后,看到江栀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她回过头,“你回来了。”
“嗯。”钟斐脱掉外套,把公文包放在了沙发上,就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江栀。
他的气息洒在江栀颈间有些痒,江栀不由得躲了躲,“痒。”
钟斐却还是抱着她没松手,他感叹一声,“要是每天都能一回家就看到你就好了。”
江栀回头看了钟斐一眼“怎么?想让我给你做免费的保姆啊?”
钟斐说:“不是。”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钟斐看着江栀的眼睛,“妻子。”
江栀挑眉,“你这算是求婚么?”
钟斐顿了顿,因为江栀的话忽然开始紧张起来,其实他也就是把自己心里的愿望说出来而已,没想到江栀会这样理解。
江栀笑了笑,“这可不算,一点都不浪漫,我先保留意见,等你想好了重新来一次我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嗯。”
结婚么,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大仇得报,真正放下了心里的重担的时候,他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吃过饭,江栀正在刷碗,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手机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短信是来自程薇的,她告诉自己,老板回来了,要见她一面。
江栀抿了抿唇,这一天还是来了。
……
会所。
江栀开车到了这里,现在正是秋风萧瑟的时节,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热闹。
她走进去,径直去了三楼,程薇正在楼梯口等着她,见她过来,就带着她到了一个包厢门口,程薇说:“老板在里面等着你。”
江栀推开门,里面灯光明亮,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就是老板沈鸿知,另一个则是陪在沈鸿知身边多年的情人常安。
沈鸿知今年三十五岁,他长相英俊,一双桃花眼总是温情脉脉,乍一看会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人,可是谁又能想到藏在这幅皮囊后面的又是怎样的一颗心。
虽然是在会所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沈鸿知却并没有喝酒,面前摆着两个茶杯,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不用问,就是为江栀准备的。
江栀也不客气,她在沈鸿知面前向来随性,她拿起茶杯就跟喝酒似的直接仰头全都喝了进去,就连茶叶也没放过,一起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把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砸了咂舌说:“果然还是没酒好喝。”
沈鸿知抬眸幽幽地看了江栀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栀哼笑一声,“我本来就是没长进的人,你还指望我能有什么出息?”
沈鸿知笑了笑,“也是。”
江栀也懒得和他周旋,太费脑子,干脆就开门见山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沈鸿知拿起茶杯浅啜一口,微垂着眸,声音淡淡的,却蕴藏着极重的威压,“听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江栀大方承认,“对啊,我也成年了嘛,总归是有七情六欲的,你自己身边都有安安姐这个长期炮友,所以我就学着你也找了一个,身强力壮,很是好用。”
沈鸿知放下茶杯,看向江栀,“仅此而已?”
江栀反问:“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动真感情了吧,真是好笑,我可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啊,哪里懂爱情这种东西啊,更何况你不是对我说过么,玩什么都不能玩感情,很容易把自己陷进去的。”
沈鸿知仍旧看着她,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点了点头,“确实。”
江栀笑了笑。
可是下一秒,沈鸿知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那个男人变数太大,不适合你,你把他甩了吧,我给你找一个合适的。”
江栀捏紧了身侧的拳头。
沈鸿知眯了眯眼睛,“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江栀紧握的拳头倏地松开,她一脸无所谓的说:“怎么可能,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你可要给我介绍一个身体好的啊,活儿不好我可不要。”
沈鸿知转向身边的常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常安点头。
江栀凑过去一把拉住常安的手,“安安姐,我的性福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筛选筛选。”
常安笑笑,“我的眼光你还不放心么。”
江栀又跟沈鸿知胡扯了一会儿,沈鸿知就打发了她,江栀便离开了会所,她回到车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启动车子,顿时便把这个地方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她就这么一直开,一直到了临江大桥附近。
江边人很少,风有点大,她从车上下来,靠在车身上,任由腥咸的风把自己的头发吹乱。
他还真是想掌控自己的一生啊,屁大点事都要管上一管。
恍惚间,她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和沈鸿知见面的场景。
当时她还躺在医院里,沈鸿知就找到了她,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欣赏你,所以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把你自己卖给我,一辈子都要听从我的吩咐,绝对不可以背叛,二就是你可以拒绝我的上一个提议,但是我会把你送到你伤了的那个客人手里,任由他处置。”
说是两条路,但其实两条都是死路,唯一不同的是,第一个是慢性死亡,第二个则是立马就死,所以江栀选择了第一个。
当时她并不清楚沈鸿知要自己有什么用,她出院后,沈鸿知伪造了一份她和江丙坤的亲子鉴定书,让她回到江家,替自己的母亲报仇,他满足了她想要复仇的心理,一直到她十八岁。
在她满十八岁的那一天,沈鸿知说要送她一份大礼,而直到这一天她才明白沈鸿知要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沈鸿知和临江市的一些大人物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他负责在背后替那些大人物铲除路上的阻碍,而大人物会付给他相应的报酬,为了让在这些报酬能够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以一种合法的方式进入沈鸿知的腰包,他就用江栀的名字注册了一个空壳公司,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沈鸿知可以全身而退,江栀就成了背锅的那个。
他一直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掌控着江栀的人生。
而现在,江栀厌烦了,她不想再过这种被掌控的人生了,当初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谁知道沈鸿知哪知眼睛不好使,居然会看上自己。
所以,现在她必须做点什么。
第二天,江栀把常安约了出来,两个人在一间咖啡厅碰面,江栀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低声问:“没有人跟着吧?”
常安说:“你还不了解沈鸿知那个人么,他谁都信不过,虽然没有人跟着,但是有这个。”
说完,她就拿出了一个窃听器出来。
江栀皱了一下眉。
常安说:“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钟敬的事情就是有常安帮忙,她才能准确掌握钟敬的行踪的。
常安笑笑:“小事一桩。”
江栀问:“你甘愿就这样一直做沈鸿知的傀儡么?”
常安顿了顿,“你意思是……?”
江栀点了一下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联手,怎么样?”
常安有些犹豫。
江栀说:“我不逼你,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给我答复。”
说完,江栀就要离开,常安忽然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啊。”
江栀笑了笑,“是啊,很喜欢,所以才要拼一下嘛。”
常安问:“如果我选择答应你的话,你有什么计划?”
江栀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常安好一会儿。
常安没有回避江栀的目光,坦然地看着她。
江栀最终选择了相信常安,她把一张纸条递给常安,“这上面是刑警队队长的电话号码,他会帮我们的。”
常安接过纸条,“我会好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