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箭步上前,猛地踢开扑向沐山的柳灵郎。
柳灵郎被撞飞后,似乎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
它被撞得七荤八素,我急忙拿出一张收鬼符,口中疾念,“四方聚灵、万鬼生魂,收!”
收鬼和炼鬼截然不同,炼制一个鬼就像制作一件武器需要打磨,收鬼则像捡便宜一样,需要的就是将那现成的小鬼封印在某一样物品中。
要收柳灵郎,最好得用湿柳木刻成的木雕中,以后存放在无人之地。
没有湿柳木,我只能用符纸代替,而没立即灭了柳灵郎,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暗算我。
收鬼符对柳灵郎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正要采用另一种方法,沐山突然冲了过来,“表姐闪开,看我的!”
沐山手里多了一张紫符,我吃惊不已,红符的等级非常高,远远不是黄符可比的。
他哪里来的红符?等我反应过来,柳灵郎已经被轰得连一块魂体碎片都没有了。
我怎么觉得沐山非常迫切地想灭了柳灵郎,难道怕我察觉出什么?
灭了柳灵郎之后,沐山显得很激动,“表姐,我把鬼灭了,爷爷的仇也报了。”
“你怎么会有红符?”我问道,看他的目光充满审视。
“是、是我偷陆奇峰的。”沐山低下头,好像在为偷东西而羞愧。
我冷视了他一会,说道:“把村民们叫来。”
“哦、好。”沐山急忙点头,他转身往外跑时,眼里似乎掠过一丝异色。
沐山走后,我看向慕逍林灰飞烟灭的位置,心里滋味难明。
外公的仇算是报了一半了,剩下的是项扬,还有杨淮盛,所有害过外公的,我都不会放过。
没多久,沐山就带着村长,和一众村民赶来了。
沐山可能没和他们说清楚,他们看到满地的狼藉,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尸体怎么会在这户人家里。
张三最先问,“小姑娘,找到俺叔的尸体了?”
“找到了,在屋里。”我点头,看向主屋。
张三以及一些好八卦的村民都冲进主屋。
不出我所料,屋里顿时响起彼起此落的惊叫声。
村长没有跟进去,好奇地嚷问,“咋啦,叫啥叫?”
一个小伙子面如土色地跑出来,哆嗦道:“土叔一家都死了,有德叔的尸体被剁了炖肉了。”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跑出屋,一个个都捧腹狂吐不止。
村长虽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况,也吓白了脸,惊恐地问我,“小、小姑娘,能不能告诉俺是咋回事?”
我略去认识慕逍林这一点,只说都是恶鬼所为,这户人家也都是被鬼害死的。
在普通人看来恶鬼害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所以他们都没刨根究底。
村民们更关心的是我有没有把鬼除掉,张三也顾不得他叔被鬼吃了,急问,“小姑娘,你们把、把鬼除了没有?”
没能找到完整的尸体,我也挺过意不去的,“鬼除了,你叔的尸体——”
我话还说完,张三就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
村民们听到鬼除了,明显松了口气,看我眼神多了些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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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和沐山就离开了那村子,打算先把外公的骨灰送回南沟村。
途中,我听到了两件轰动玄界的大事,这件事都很令我震惊。
杨淮盛死了,据说是在修炼的时候,被鬼杀了。
方容川也死了,都说他死于次子方琉天手里。
方琉天不肯承认,一口咬定杀他父亲的是一只修为很高的鬼。
基于巧合,他怀疑杀杨淮盛和方容川的是同一只鬼。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方琉天甚至找来阴阳道的人,经过双方描述,确定两人的死状和被杀手法都很相似。
这些事传出来,我竟头一个想到厉行风,会是他吗,或者只是巧合?
记得他那天临走前,说要去办件事,难道是这事?
当时厉行风也说会回来找我,可到现在都没消息,算了,管他呢!最好永不相见。
不过,从那天看来,他伤得不轻,要避开潜入阴阳道杀了杨淮盛,再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不是易事。
而且,杨淮盛本身道行不低,不可能完全不反抗,任鬼宰割。
要杀卧床不起的方容川倒是容易,但两人的死碰在一起,确实是太过凑巧了。
我既担心其中有诈,又觉得这两人平时毫不沾边,应该不可能搅和在一起。
不行!安葬好外公后,我得去方家探探,要是方容川不死,新仇旧恨一起算。
至于沐山,不能留在身边了,我对柳灵郎的事耿耿于怀。
就这样,我和沐山各怀心事地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们没先回丧事店,而是直奔南沟村,算起来离开了差不多一年了。
到了村口的时候,我油然生出近乡情怯之感,反观沐山,他倒是很自在。
我抱紧骨灰盒,淡声说,“沐山,葬好外公,你就回家吧。”
沐山急了,“表姐,爷爷的仇已经报了,你还要去哪?”
我没有告诉他,害死外公的凶手不止慕逍林,也不曾和他说过和方家、阴阳道的恩怨,现在更没必要说了。
沐山哽咽说,“表姐,你继续读书吧,我打工供你读,爷爷一直都希望你出人头地。”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沐山这话带有些许怨念。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你错了,外公供我读书,不是希望我有什么大出息。”
外公要我念书,不过是出于对我的疼爱,不带有任何目的。
“哦!”沐山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暗暗蹙眉,率先走进村里,离开这么久,村里一点变换都没有。
这时正值下午,村民们大多下地干活了,只有少数的老人和小孩留在村里。
有个小孩眼见发现我和沐山,大喊了起来,“快看!跛子回来了、跛子回来了………………”
老人和其他小孩们闻讯赶来,有的人家地离这里不远,扔下手头上的活,跑了回来。
看到我和沐山,村民们都很意外,围着我们问东问西。
我在他们眼里看不到往日惯有的嘲笑,只有关心。
听到我是回来安葬外公的,大多人都红了眼,再加上他们曾帮忙找外公、料理舅舅一家的后事,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心怀感激。
黄大爷听到我回来了,急急赶来,他激动地拍着我的肩头,“阿菱,你终于回来了,沐山也没事,太好了!”
我把来意告诉黄大爷,其实我想给外公补办丧事,不想草草地安葬他,要办好丧事,免不了得让村民们帮忙。
黄大爷和村民们自然乐意帮忙,甚至帮着把外公留下的老宅收拾了,好让我在村里有落脚之处。
村民们有的拿出自己家里闲置被子,有的搬来米面油盐、各种生活用品等。
我发现外公出事后,村民们变得有人情味了,可能是意识到受过外公的恩惠吧。
沐山的养父赵屠夫也来了,这对养父子的感情很深。
我想,有赵屠夫牵绊着,应该可以把沐山留下。
在料理外公后事期间,沐山只跟赵屠夫回了一趟家,就一直和我待在老宅里。
忙碌了好几日,今日终于让外公和外婆合葬在一起了。
我积压了许久的悲痛终于爆发出来了,难过得不能自己。
沐山跪在我身边,我看不到他的存在,眼里只有那块新立起来的墓碑。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生死难料,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外公。
所以,我一股脑地对着墓碑倾诉对外公的不舍,“外公,你走好…………………”
沐山也有样学样,村民们渐渐散去,我们说了很久。
直到感觉腿跪得有些麻,我刚站起来,村里一个小伙子就神色慌张地跑来,“沐菱、沐山,大事不好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着急地问,“强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名强子的小伙子气喘吁吁说,“沐菱,咱们村里来了一伙人,是来捉你的,黄大爷让你快点跑!”
“你是说有人来捉我?”我大惊,是谁知道我回南沟村了?
强子显然吓得不轻,白着脸说,“对!你快跑,这些人凶神恶煞的,看起来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问不出什么,就没再多问,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走了,说不定对方会对村民们下手。
这么一想,我急着赶回村,强子就拉住我,“你不能回去,那些人会害你的。”
本该担心我会出事的沐山迟疑说,“表姐,咱们回去看看吧,不然,乡亲们——”
沐山对上我冷厉的眼神,剩下的话全卡在喉间,不敢再说下去了。
强子不明所以,他好像想到什么,“对了,沐菱,我听到他们在商量,好像要你交出什么图来着。”
我神色骤变,脱口问,“阴阳录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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