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小家伙,和我小时候一个模样。”韩江渚顿时喜形于色。
“有时我想,如果她跟了你……”
“浩轩,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好,有时你以为它来了,却只是个影子,你以为它走了,却给你个出其不意……”
“江渚,想不到你这只会带兵打仗的家伙还能说出这一套道理,嫂夫人调教有方啊!”
韩江渚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是想说,你这样寻寻觅觅却三年无果,可是某一日或许一回头……”
顾浩轩一回头,正正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程雪嫣的心当即砸到了地上。
“那个某一日只在梦里吧。”他苦笑。
“你们不是定了六生六世的情缘吗?或许……”
“或许下辈子重逢?”
“不,我是说……”韩江渚咬咬牙:“真没想到好好的一段姻缘竟会变成这样……”
“我虽不信天意,可有时……”顾浩轩黯然道:“或许是我应得的吧。”
“如果你找到她,你会怎样?”
“找到她?我能找到她吗?我不知道该怎样……”声音愈发低沉。
“我记得你当年凡事都能想出个主意,如今怎么……我虽不晓当日之事,可凭我对你的了解也知事出有因,若是能够当面讲个明白……”
“我没什么好说的,当时的确是打定了主意赶她走!”
程雪嫣的手猛的攥紧了那花束,花茎上的尖利刺入掌中却浑然不觉。
韩江渚搁在醉醒石上的拳头紧了又紧,突然一下砸下去:“浩轩,其实她早已回到程府!”
程雪嫣眼睁睁的看着顾浩轩的后背猛的一震。
“你……骗我……”他的声音仿佛如山谷流岚般空虚飘渺。
“我怎么骗你?今天仓翼亲口跟我说的……”
程雪嫣的手开始发抖,老哥啊老哥,你这个叛徒!
“只是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况且她也不想……”
话音未落,就见顾浩轩腾的站起往洞口跑去。
韩江渚犹豫片刻,大概是在出卖程仓翼和帮助顾浩轩二者之间权衡轻重顺反思在自己心中哪个朋友更重要些,但终没有结果,于是拍拍脑袋,大步跟上。
程雪嫣坐在石后,已是石化。
他去程府找她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却陡然怒起来。他还找她干什么?刚刚明明承认就是要赶她走的,如今又是为的什么?反悔?为什么反悔?你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心软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与否全凭你的一时兴起加以决断?现如今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何苦委屈自己欺骗别人?出尔反尔,予取予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越想越气,骤然后悔刚刚怎么没有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一通臭骂。
她激动了半天,待平静下来时方发现星辰满天,银辉耀耀。
这一惊,吓走了大半的愤怒。
她急忙挪出来,疾奔洞口而去。
跑了几步,摸摸袖子……火折子不见了……
天啊!
她定定的站在洞中,一时失措。
肩上忽然环来一只臂……冰冷却坚定。
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却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甘甜之香,心忽然就安了。
也不挣扎,就这样任他护着一路前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照亮,是和她一样将火折子弄丢了吗?路却是极熟的,竟没有像她来时一般磕磕绊绊,倒似走的是阳关大道。
他们很快出了洞口。
他不动声色的放开她,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她知道,即便不回头,他也会跟在身后;她知道,无论她干什么,走到哪,他都会默默的看着她,一旦她遇了难,他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就包括她如今所谓的成功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就像那夜她所看到的,广陵王府的密室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她的杰作……所以,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她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他的关注,他的保护……虽是无时不在,无微不至,却不令人感到窒息。
于是,她有时是很有点小骄傲的。而因为他的保护而有所倚仗,她又不得不一次再一次的打消他对她的保护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怪念。
她不是不感动,不是不清楚他的心思,却没有做任何回应。他不开口,她便故作无知。
于他,这是自私,是残酷,于己,安然的同时也满心负累。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似乎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打破这种协调,这种美好,况且,她已不是当初的程雪嫣了,更不是他十二年前一见钟情的那个娇柔的女子,他对她……
……“告诉我,你今日想要娶的,是那个被你休了的妻子,还是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疑虑,她问过顾浩轩,而在更久以前,她更想问的人却是他……直到现在,她也偶有一问究竟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只为什么呢?
记得当时,顾浩轩说:“我记得曾经说过,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在山洞里。”
而就在刚刚,他还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当时的确是打定了主意赶她走!”
究竟孰真?孰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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