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去百繁堂领出山门的任务的时候，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漏了。我感觉我们真的就只差一点就能成功出去的。”有位师兄说到这里，脸上还是遗憾和懊悔。

    姜糖一时间差点没控制住反应。

    “你确定——是只差一点？如果你们直接出山门，说不定就是另一种结局了。”这样一对比，姜糖居然开始觉得自己被罚一点也不冤枉。

    这些人才是真的冤。

    “那我们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山门啊？东窗事发的时候，肯定会受严厉惩罚的。”

    “难道你们现在不是在受罚吗？”姜糖发出灵魂质问，周围一群人沉默了一下。

    “不过你是被惩罚禁闭多久时间啊？”

    “五年加六十三天，我也不知道已经在锁妖塔里呆了多久时间。”

    “我们都是判了七年。不是我们啰嗦啊，如果你像现在这样再接再厉，或许我们谁先谁后出去就很难说了。其实我很好奇，难道你不怕被关？”

    “其实我啊，打小就对妖魔塔之类的东西好奇，我生在凡俗世界中，很多事只能幻想，总觉得这些塔都有大来历。”

    “这你可就完全没想错！”一位师兄一拍大腿，大概是真喝过头了，这一巴掌把自己都抽疼了。

    “看看，看看咱小师弟是什么高觉悟！”他看向那些对这种空穴来风之说嗤之以鼻的人，又靠近了姜糖一点，“蠢蠢啊，你这想法应该是对的！！我们之中部分人也是多多少少这么觉得的，可奈何剩下的打死都不信。”

    “不过所幸，我们已经在这里了，距离真相前所未有地近！”

    “那是什么意思？”姜糖不明。

    “你应该知道缥缈峰常说炼心，林长老说的修心其实就是守心的前一步。如果我们之后在守心上做得好的话，就有机会开始进入下层巡逻和看守了，就不用再一直被关在静心室。”

    “因为他们确实好像缺人手——”

    “这方面好像真是这样，上次我路过的时候还看见有牢头在催问林长老说有没有合适合格的人。”另一人补充。

    “我们缥缈峰本来就有很多人经常跑来锁妖塔修行炼心，事实上这边虽然理应主要属于绝峰管理，但很早以前就有很多人本就是缥缈峰的人。”

    “这是何故？”

    “妖，山精野怪，草木荒芜开始吞吐日月天地之精华，开始拥有超出本身的愿望欲念，比如‘想要成为人’、‘想要吃人’或者‘想到得到人类的爱’，这就是妖。”

    “我想你已经感受到了妖气的存在，尤其是刚刚打开大门的时候，可能这种灵气和妖气开始混杂的感觉尤其明显。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你可以试着体会一下。”

    看着师兄略有玩味的笑容，而且师兄师姐们开始强势围观，姜糖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妙。

    他努力试着去分辨，在有刻意意识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感受到妖气的存在，或者说是那种其实无处不在的妖气灵气混合体，正在不断让身处其中的人适应。

    对此姜糖很容易就理解了，毕竟有些感官就是如此，一旦适应就会逐渐忽视。

    “我好像在适应这种环境……这是不是不太妙？”姜糖的第一反应是利用体内的身体大炉来完成提炼，但牵引分析了半天血脉成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组成。

    “暂且安心，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们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并且你有没有觉得，师兄们个个俊朗，师姐们个个美貌？”

    “那必须的啊！”姜糖没有任何犹豫，“就比我差，一根指头的微小差距。在我们普遍偏高的相貌水平之下，这种差距可以忽略不计。”

    “我想你应该知道，修行者炼气入体内。而这种气的存在会使我们本身从血肉、气质到容貌都产生改变，而能做到这类事情的不只有灵气。”

    “你仔细想想看，林长老所管理的罚禁闭弟子有三十多个，你印象中有哪个是面貌不出众的么。”

    “而且其实告诉你真相，我们多数人的长相应该是普通平均才对。比如你眼前的这些师姐别看现在娇艳欲滴，全都是妖气的影响才让她们在气质和体态容貌上发生了一点点变——”

    这位壮士的豪言壮语还没成功说完，就已经被一众菩萨心肠的施主们按在了桌子上。

    姜糖看着他的眼神略有怜悯。

    “你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哪里说错了什么话？”

    “施主，天机不可泄露。”姜糖顶着差点转移过来的火力成功脱身。

    “你们松开我，我又没说坏话，平均长相有什么丢人的！你们这是走上了歪曲事实真相的邪路，修行者当问心无愧……对吧，纯纯啊？”

    这位壮士渴望来自姜糖战友的援助。

    但姜糖充耳不闻，顶着头顶上发一扫而过的危险眼神，只顾着看手中的前腿肉，甚至还动作神态颇为优雅考究地均匀地撒上胡椒粉。

    毕竟是缥缈峰的同门弟子，她们也就是稍微打闹一会就恢复了正常的座谈。姜糖不断将飘着香气的肉块递给她们，算是化解了部分危机。

    “总之，你已经猜到了吧，是妖气对我们产生了影响。”总算挣脱了的师兄也本能地避开疑似雷区的话题。

    “这不就是被……‘侵蚀’了么？”姜糖小心地开口，毕竟这个话题可不轻松，他也能感觉到，谈话的主题正在渐渐朝着他会最感兴趣的方向发展。

    也正是关于九层锁妖塔本身的事情。

    “你说侵蚀，其实也没错。所以长老才会总说要我们静心，你别看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心中的种种欲念其实有被放大，越来越渴望想要做的事情，所以需要谨守心神。”

    姜糖表情略有明悟，想着自己和林长老的日常互动，算不算也是这种影响造成的。

    “原来如此，难怪每天都在提醒要明心静气。不过林长老就看着很朴素，不妖艳。”从来就没正经过的姜糖又开了新的话匣子。

    “啧啧姜兄弟我们果然投缘，好眼光！话说这林柄生长老可了不得。”

    “他可是曾经在锁妖塔连翻审讯女妖精百年时间而不破功的绝世强者，我等泛泛之辈还是不要用自己的观念去妄加论断。”

    “师兄，此话怎讲？”姜糖给他倒酒，又把刚烤好的大腿排直接交给了他，下料很足。

    其他人眼睛都要红了。

    “毕竟是尊敬的长老，还是不好多言。我曾经花血本打听过，这事情当时到了后期，同辈和长辈们都用他到底什么时候绷不住了作为内容下注，玩得可大啦！！”

    师兄嘴上说着不可说，表情已经开始眉飞色舞了，隐隐越说越是起劲。

    “那这事情是怎么收尾的？”姜糖也开始往师兄们那边凑，几个人之间散发着诡异的气氛。

    “容我细细道——”

    “细细道来什么？让我也听听看。”突然，有一个额外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负责八卦主力的师兄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对着他使眼色，连姜糖都在拼了命暗示。

    “诶啊，你不要急啦！真的是，林长老的故事可有趣着……呢。”

    正要继续开腔的师兄逐渐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他动作僵硬地一顿一顿地转向声音的方向，像是发条耗尽的轴动机械傀儡。

    “林、林长老，您老怎会在这里呢？”始终都意气风发口若悬河的师兄牙齿打架。

    “让你们好好休息准备，你们居然在这喝酒吹嘘！你们几个明日若是表现不好，全部都加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