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阴。
咸阳归一殿上空依然乌云密布,天气闷热,人心烦闷。
将离和陆启明再次拾级而上,要与天秦朝堂进行第二次谈判,连吾始终跟随在他们后面三尺远的地方。
到达殿外卸剑入内,几人发现了一些异样。
除了寻常隶属于卫尉的宫卫,大殿外围一圈柱子下都是手持长矛的金矛卫,目测足有百余人。
金甲金矛,反射着大殿里通明的烛光,让这里看起来金碧辉煌。
都是右相建议陛下临时调来的。
既然将离在海边布了战船,那他干脆豁了出去,今日就要拿下将离,以此来反要挟海边战船。
情况比众人预想得还要困难,在列的宗室几人无不担忧。
即使是卫尉嬴淳也无法让宫卫进入大殿,更不能公然和秦帝的金矛卫相抗衡,看来公孙启势在必得。
向来沉默少言的嬴绎在心中飞快地考量,只要能达成目标,待将离他们走出归一殿,自己的宫卫便会不惜一切护送他们离开,问题就是如何突破这一百金矛卫。
将离和陆启明一前一后来到御前,两人行过礼,将离便直言:“关于盟书,陛下考量得如何了?”
嬴延胜抬了抬手:“依右相的意思。”
他冷笑一下,微微侧身瞥向公孙启:“那右相是什么意思?”
公孙启持笏出列,向嬴延胜微微欠身,又乜斜着将离:“一,南楚海船立即撤出我天秦海域,永世不得驶入。”
将离“嗯”了一声:“等我拿到签好的盟约,他们自然会撤。”
公孙冷哼,继续提出:“二,通商要有限制,既是南楚提议,想与我秦通商,就必须遵照秦律行事。”
“那是自然。”
“那便是要加征商税,一应规则、价格、货款皆有我秦定夺。”
将离朗声回道:“有来有往才叫通商,民众各取所需,商家各得所利,市场会决定一切,贸易自有秩序,怎能凭你一家之言来决断?”
“朝堂之言,就是陛下之言,陛下之言,就是天下之言,如何不能决断?”
“右相可有切身去商市考察民情?可知现在商家所需为何?亦或是知道一件商品之所以成为商品的前因后果吗?”
公孙启不屑道:“知道又如何?无非就是投机取巧之辈,以低价购进,用高价售出,坐收两价之差便获利千金万金,不劳而收获者,实乃蠹虫!该当严格管控!”
将离眯了眯眼,强压下一股反驳的冲动,轻笑一声:“那就请右相拿出新拟的盟书,我愿与陛下和右相,当着群臣的面商讨其中细则,看看怎么样能管控住这些蠹虫。”
公孙启有点意外,想不到他会妥协,其中定是有诈,肯定是要在盟书内容上做手脚,必须警惕。
他朝旁挥了下手,两名殿侍随即捧上两卷精帛卷轴,一份是南楚的版本,一份是公孙启的修改版。
在听完新盟书的内容后,将离觉得这哪是修改,分明就是站在天秦剥削南楚的角度重新写了一版。
他无意与公孙启死磕文字,无论写成什么样都没有意义,今天本就不是来商讨内容的。
“陛下,”他朝嬴延胜端手道,“请问陛下可知南楚于两年前征服了南岭以南的闽地?”
他点点头:“寡人知道。”
“那里依山近海,土地湿润肥沃,终年温暖无冬,与之隔海相对有一宝岛,名曰瀛洲,岛中一座高丘,周围有椰林环绕,林中珍奇异兽数不胜数,有长翅飞虎、巨牙猛象,三头毒蛇,还有会吐火的凤鸟——”
“云梦君到底想说什么?”公孙启慢声打断他,“怎的说起这些东西了?”
嬴延胜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喜好射鹿狩猎,对奇巧之物颇有玩心,他朝公孙摆摆手:“让他接着说,寡人感兴趣,云梦君可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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