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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风月:186 知死而上(2/2)


    裴思锦脸上的泪痕已干了,在烛光下看上去有些斑驳,她却毫不在意,将裴珬的手帕叠好握在手心里。

    “和亲是一条死路。”她索性直言不讳。

    裴珬走过去,轻轻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

    “自我从这座潜渊宫里醒来那刻我便知道,思锦,我没有生路可走了。”

    从今往后,她的面前便只有一条路,是别人安排设计好的路,是明知是死,却不得不走的路。

    裴珬浅浅笑着,轻拍裴思锦的后背,要安慰她。

    “人生在世,谁不会死呢?思锦,何必计较。”

    *

    裴思锦沉着脸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剩下芜菁和朱颜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向来沉稳的裴家家主是闹了什么脾气。

    芜菁不敢多逗留,很快便追上去了。

    朱颜回过神来,看向灯火通明的殿内,烛光映在糊窗的纸上,有倩影徘徊,如幽魂游荡。

    *

    裴思锦夜访潜渊宫的事自然瞒不住白淼,她从红玉口中听说此事时,也觉得新奇。

    “你说是裴珬执意要留下的?”

    红玉姿态夸张,像是在说什么奇幻瑰丽的创世神话。

    “那可不,朱颜说她言辞恳切,不容置疑,就连裴思锦都不敢多说呢。”

    “裴思锦就没有强行将她带走?”

    红玉摸着自个光滑的下巴,“没有,两人在殿内聊了半个时辰,具体说了什么朱颜也不知,但其间似乎有争吵声,想来是两人意见不合。”

    白淼笑了笑,不以为意。

    “我知道裴思锦会去,但可没猜到裴珬会留下。”

    红玉偷偷瞄了一眼自家殿下,小心翼翼猜测道,“她们两人有矛盾的,或许裴思锦并没有说出殿下的计划。”

    否则谁会愿意留下来等死呢。

    闻言,白淼放下手中的笔,要给自己这位天真的侍女上一课。

    “红玉,若你父母是为俞之所杀,你会与他有长久的隔阂吗?”

    “哎?”红玉不豫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瞬,紧接着脸蛋就红了。

    “殿下为何会这样问,我父母去的早,怎么会与师兄有关。”

    “我不是说了吗,若是。”

    “不会是。”红玉答得果决,没有半点犹豫,“师兄不会是。”

    白淼了然一笑,“现在你明白裴珬的心思了?无论咱们安排的多天衣无缝,无论裴珬有多蠢,咱们只要陷害的是裴思锦,她就不会信。”

    红玉咬着嘴唇,静默不言。

    她的确是明白了,可突然之间就觉得难过。

    因为白淼的缘故,她是一直不喜欢裴珬的。

    凭什么自家殿下受尽苦难,身为息悯皇后真正女儿的裴珬却能安享太平呢。

    可今时今日,白淼用一个比喻,拉近了她与裴珬之间的距离。

    原来人人都是可怜的。

    见自家侍女发愣,白淼拽了拽她的长袖。

    “既然她识时务,也许我该待她好一点,在还有机会的时候。”

    “嗯?”

    *

    白淼鲜有没打招呼就做的事儿,因为她是个极自律的人,凡事都有计划,都会知会她们这些手下,做完全的准备。

    因此当白淼突然出现在潜渊宫的时候,坐在屋脊上发呆的朱颜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阳晒多了,产生了幻觉。

    “喂!朱颜姐姐,你怎么跟那个人在一起就变傻了,连殿下到了都不知道!”红玉扯着嗓子喊,抓住机会就要揶揄别人。

    朱颜后知后觉地跳下屋顶,行了礼,起身时,裴珬已在廊下站着了。

    她原本在殿内作画,被红玉惊扰,画作毁了,这才出来看一看。

    见阳光下的三人看过来,她略一福身,便算作行礼了。

    “今日天气甚好,怎的不出来晒晒太阳?”白淼笑着招呼,当真如同关爱幼妹的姐姐。

    裴珬回以一笑,“在屋子里作画。”

    “哦?我还未见过你的画作,让我看看。”

    白淼说罢,便大步地要往殿内走,红玉下意识要跟上,被她一个手势拦住。

    于是红玉跟着朱颜留在了阳光下。

    裴珬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不明白白淼的想法,只好默不作声,跟着进殿。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桌案前,其上放着磨好的上等墨,几支用过的笔,一张宣纸。

    宣纸上绘有枯叶荷花,其中一支画好的荷花上突兀地多出一笔。

    裴珬解释道,“方才太过专注,被红玉姑娘吓着了,手一抖,便如此了。”

    白淼笑了笑,拘起袖子拿笔,蘸了墨,在宣纸上描绘起来。

    裴珬耐心地看着,眼见那笔突兀的墨迹在白淼手下变为一只燕子。

    白淼落笔后,歪头看她。

    “如何?”

    “殿下画技甚好,只是燕子与荷花恐怕不搭。”

    白淼的目光深邃,宛如深潭。

    “枯叶与荷花便搭吗?”

    裴珬躲开她的目光。

    “至少是同根相生,哪怕一枯一荣,也不该分离。”

    “春日时,这燕子或许也是靠食莲子而活,虽不是同根生,却有养育恩,怎就不能一同入画?”

    裴珬垂眸,看着自己素色的鞋面,淡淡道,“殿下说的有理。”

    白淼坐下,缓缓将那幅画卷起。

    “是我有理,还是你觉得争辩无趣?”

    “是殿下有理,但争辩也的确无趣。”

    白淼轻快一笑,眼角多出几丝窗外阳光的明媚之意。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今日来是为何吧。”

    “裴珬并不聪明,反而愚钝,但姑且猜是家主夜访潜渊宫之事?”

    “算是对了一半吧。”白淼将卷起的画作用红线捆好,问,“不介意我带回去收藏吧?”

    “殿下喜欢便好。”

    白淼点了点头,细心摩挲着卷起来的纸筒,仿佛是十分珍爱之物。

    “思锦已与你说过了吧,和亲之事。”

    裴珬顿了顿,道,“是。”

    “那你如何想?”

    “我需要想吗?”

    白淼的手顿住,有一瞬微不可见的颤抖。

    她站起来,背着光,说,“你能这么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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