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归夜:第一百五十七章 流亡岁月(2/2)
北冥之地的寒风一向冷,那风从远处吹来,穿过了他的脸颊,一阵冰冷袭来。
可是他确实觉得这少年的话是真的,尽管他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不要空想。
没等到他说话,当然,他也没有打算说话。
只听到那尤簌接着道:“要报仇的话我跟你去呗?到时候一万个妖精我都能够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他不是在炫耀他的水平,而是在告诉浅暝他很厉害,一定能够帮助他报仇的。
当然,这也是浅暝的理解。
说着,尤簌又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尤簌很高,虽然一身的少年气,可是身体已经算是一个成年人的了,而他大概才像是凡间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年的身体,整整比尤簌低了半个头。
于是因为身高差,尤簌揽着他的时候,他几乎都快悬空了,只是一直踮着脚,站在那里,而且尤簌也那么的神经大条,似乎也没有发现。
他的笑犹如秋日清凉的日光一般,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照进他的心中。
多年以后,浅暝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样了,不是他不在意他,而是,他真的是记不起来了,似乎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淡到最后的时候甚至于就想不起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事情他都还记得,这让浅暝曾经一度疑惑不解过。
但是那真的是真的,似乎从某一个他不在意的时间点开始,他渐渐地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那可能是一个拯救了他后半生的一个少年,浅暝问他是什么人,他抓头抓了半天,似乎也想不明白,又或者是想不起来了,因为浅暝有时候总觉得这少年可能是失忆过。
反正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少年到底叫什么。
虽然不知道尤簌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后来,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面,也几乎都没有再受过伤了,就算是他隐藏的妖气被一些法力身后的妖怪们发现了,他们要打他的注意,可是也没有一次成功过。
有时候尤簌动手的保护他的时候,他曾经仔仔细细的观察过尤簌的法力,他出手的时候法力是红色的,火红色的。
而浅暝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到过有什么人是红色的法力,就算是太阳神也都仅仅也是用的白色的仙气。
他也问过尤簌,不过尤簌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记不得了,这个当然也是没有希望。
那个时候她为了躲避外面的敌人,一直走到了北冥的深处,他和尤簌遇到的地方也就是在北冥深处。
因此,尤簌就带着他从北冥深处往外面走。
越往外走,妖怪越来越多,然而有尤簌在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妖怪都没有接近过他。
尤簌打完之后就用他方才打架时候用的招数来教他。
虽然刚开始的看的时候确实有够眼花缭乱的,可是渐渐地把握到要领了之后,似乎十分的有用。
到了麒麟宫的时候,一片断壁残垣,他又长高了半头,所以也就比尤簌矮了半头。
那时候,他坐在麒麟宫的台阶上,看着周遭破败的一切,站在那里,觉得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尤簌那个时候似乎难得的安静,就坐在他的旁边,时不时拿出自己抢来的他没有吃过的东西问他吃不吃。
有时候,一些东西永远都改变不了了。
可是就在你以为改变不了的时候,总是会有新的珍贵的东西在朝着你走来去陪你度过将来的岁月。
那时候,三界大乱,麒麟宫里面忠诚的大臣们也都逃往别处了。
然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坐在麒麟宫的台阶上阴着一张脸。
后来尤簌忽然拍着他的肩膀道:“既然这是你家,那就先收拾收拾吧,现在虽然破,可是收拾好了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于是他就鬼使神差的被尤簌带着开始收拾麒麟宫。
等到麒麟宫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尤簌忽然的消失了。
消失的十分的突然,就好像他站在那里,藏进了空气中一般。
他明明觉得他在不久之前还在这里帮他收拾东西,可是一转眼,他再也没有出现了。
后来又过了十几天,浅暝才觉得尤簌或许是真的消失了吧。
而后二十几天,他想着可能他有什么急事,可能不久之后就回来了。
再到后来,一年之后,他已经没有等来他。
但是,邪灵死了,于是三界开始太平,他的那些中心的大臣们回来了。
他毋庸置疑的成为了新王。
当坐在王位上的时候,他想起了他的父亲,想起了他的兄弟姐妹,也想起了他。
他这一身的修为,全都是他教诲的结果。
而这偌大的麒麟宫,也是他帮他整理的。
而后,过了一千年,依旧不见他的踪迹。
他想要去找他过。
可是围着三界走了一遭,发现无处可寻。
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行走在偌大的三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处处都可能见到他,有似乎处处都不可能遇见他。
也许这一生,他都见不到他了。
到了后来,他才渐渐地接受了这件事情。
那约莫也是万年之后了。
又一年,他到北冥深处去寻找药材,一路飞过去,忽然见到那日光之下,白雪之上,有一棵桃树立在那里。
他朝着那里飞去,然而却发现树上空无一人。
那时候他才觉得,约莫,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那个人了。
几万年,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修为稍微好一点的妖怪都能够欺负的浅暝了,他过得很好,麒麟族作为四大妖族也没有因为落魄而被别的妖族踩在脚下,而是重新稳稳当当的位居四大妖族之列。
他没有再别人欺负过,但是,每每朝北望着北冥之地,就会想起有那么一个少年,明媚如桃花,站在雪中,朝着他笑着。
终究,他还是没有学会时常的笑,可是他总是会想起他的笑容来。
那应该是他在那一段逃亡的岁月里最温暖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