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抿唇浅笑伸手对着我的额头便是使足劲地一叩,我微一皱鼻,不满地叫了一声痛。
见我瞪着他,他倒也不遮掩,呵呵笑了几声才道:“你说过的话,朕都还记着呢。”
我从那一痛中醒过神,突然不敢看他了,回避着他的笑眼,吞吞吐吐说着:“让青儿留下来,过年前都不要离开长安好吗?”
“你这个好姐姐……”他忽然舒了一口气,我心一紧,忙扬起身子紧紧攥住他的衣裳,声音也不知不觉中扬高了:“我不是在为卫家着想……青儿是大汉第一武士,手握大汉十万兵权,他一走,长安就是一座不堪一击的空城,要是……”
“不怕,不怕。”刘彻轻轻抱着我,柔柔地拍着我的背。“有朕在,长安必在。”
“我如何才能不怕?你大刀阔斧地削藩,这一路的坎坷,你也看得一清二楚。掀杆为王,可能死;躲山为兔,则必死。要是你,会如何选择?”
刘彻眉一皱,肃容道:“怎么突然讲起了这个?”
我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讲着:“先帝的七王之乱,你一定每时每刻都记在心中。今时今刻,难道你以为出了战乱,还是一个x错的死就可以掩盖过去的吗?你明明不是一个傻子,却还要勉强自己像一个傻子般期待那些如狼似虎的藩王们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好了,怎么讲起这些朝堂的事也能眼泪掉成这样。人瘦了,眼泪反而多了。”他表情复杂地一点点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朕如果是一个傻子,就决不会让你再继续留在这宫中依靠朕。朕也知道削藩之事难以登天,只是时至今日,削藩已迫在眉睫,不管朕的法子有多么愚笨,朕也要下决心去干。他们若敢有反叛之心,朕决不允许他们打到长安城脚下。”
我静了半晌缓缓道:“我知道有一人可以帮你。”
刘彻愣道:“谁?”
“那人远在东方慧山。”
“那朕派人去请他出山。”
我摇了摇头道:“若你随便派一个人去也能把他请到这汉庭之上,他可就白白负了你的绝佳帮手一名。这事还给我亲自出马。”
刘彻唇瓣扇扇,我忙伸手轻掩:“行与不行,我都下定了决心。是你不肯让我一试,还是他不肯随我一同归来,我都会以死相逼。”
“你……”他随即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朕怎么喜欢上了一个这么不同的女子,倚在朕怀里还不忘心系天下。也罢,朕随了你。只不过,朕不能让你一人独去,朕会令张汤和李陵陪你走这么一趟的。”
我笑着在他唇上轻轻留下一个吻,笑眼明媚道:“李陵陪我即可,张汤在这削藩的关头作用可比十个朝廷命官重要。”
他的额头紧紧贴上我的额头笑道:“这一点朕也依了你。可是……”我一怔,静静听着他转折后愈发止不住的笑意。“以后可不许再掉这些无谓的眼泪了。”
我心头一暖,双手换上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胸口,点了点头温声道:“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守着我的福分,好好地笑着。”
又是一日微风细雨,两把油纸伞,雨中漫步,却不是为了欣赏那步步生花的美景。
“皇上他果然是急不可耐了。”
“怎么?是在担心卫青吗?”平阳公主牵过我的手反握在掌心,温笑着望向我。
我摇了摇头,眉头是连这场秋雨也洗不尽的愁情:“我……有一些事总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但心中总有一种不祥之感,总是在害怕青儿离开后太过脆弱的长安……”
平阳公主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的眼睛瞥向雨中墨画般的山水,一字一词却如雨滴般打在心间:“皇上近些日子在削藩一事已是天下皆知,可又有谁会是任人鱼肉,甘心交出自己和子孙的荣华富贵?此番下去,必会刮起大风浪,到时恐怕长安不安。”
平阳的声音也变得担忧起来,寄身于山水者往往太难做到极心于山水。她沉着声说:“皇上这么做,我也是几夜几夜地难以入眠,但我相信皇上的决定。一朝无法狠下心肠,一日大汉就无法安稳。子夫,你是皇上心中唯一的妻子,理应相信他、支持他。”
“对于他,我未曾动摇。只是就像这树,希望它蓬勃成长,就必须拂去残花,扫去朽叶。只是一样的结果,疾风狠吹,微风缓缓过都可以达到。我只是希望他能作那一阵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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