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原因还重要吗?”
“也是,那哀家问个重要的吧。皇上想做什么呢?给哀家安个‘意图颠覆朝廷’的罪名,然后治哀家得罪?皇上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这一刻,白颖梅反而平静了不少。她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不至于被眼下的状况轻易打倒,何况,她手中也是有不少底牌的。
“朕还不至于这么天真。”段文宵看出了白颖梅的情绪变化,有些佩服对方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没错,因为知道了母后的目的,所以朕伪装多年,一方面为自保,但更重要的是,身为段氏子孙,朕有责任守住祖先打下的江山。母后问朕想做什么,这就是答案。至于母后您,朕知道您手中有不容小觑的势力,而朕所知道的那些也没有实质证据,要治您的罪,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再说,朕并没有打算让母后承担这么大的罪名,怎么说,您也是朕的亲生母亲。”
“这话说的真好听。”白颖梅冷笑一声,“皇上若念及母子之情,就不会有现在的场面了。”
“这一点,母后没资格说朕吧?”
果然,白颖梅因对方的话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于是她不再围绕这个话题,转而道:“皇上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能对哀家这么坦白,想必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是哀家不知道的吧?”
段文宵一惊,不想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想到这一层。但他也不会因此慌乱,反正不管过程怎样,只要最后让对方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行了。
“母后不必将问题想这么复杂,朕这个时候站出来,只是因为朝中能和母后分庭抗礼的赵熙已不复存在,若朕再装下去,难保不会出岔子。至于秘密武器什么的,这几年朕确实陆陆续续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加上从赵熙那里吸收的势力,现如今,已差不多能和母后齐平了。朕知道您手中还有军队的力量,只不过,那应该算是最后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相信母后是不会随便动用的,毕竟用成王朝的军队来对付成王朝的皇帝,怎么讲都是不合常理的。您若真这么做了,不就等于把‘叛逆’这个罪名坐实了?母后是聪明人,这个道理应该明白。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势均力敌的状态,未来的日子里,朕会看着母后,阻止您扰乱朝野,更要将您那宏伟的目标扼杀在摇篮里。”
“皇上真是相当坦诚啊。”话虽语带嘲讽,可白颖梅的心情却十分微妙。
有件事她是看出来了,段文宵在这个时候除去赵熙,看似很突然,其实早就考虑过个中利弊。事实上,她和赵熙的争斗已有些开始影响朝廷正常的秩序,段文宵此时出手,便杜绝了朝野可能出现的混乱。果然,正如段文宵自己所说,他是为了大局,而非因为私利。想通这一点,她稍稍安心了些,只要不是在刻意针对她,情况就还不算特别糟糕。可同时她又有些担心,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她和赵熙斗了这么久,自身的力量免不了有些损耗,段文宵借这个时机站出来和她对抗,她并不占多少优势。她猜,段文宵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因由,才会这般无所顾忌。
总归,事情有些棘手,她需要完全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番。
“朕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伪装什么的,都是逼不得已。”段文宵倒不怎么在乎白颖梅的暗讽,反而松了口气,看着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很确定,对方的心思已完全被他吸引,正如他和段文彧的计划。
但这个时候,段文宵却出现了少许私心,“母后,您想知道的,想必都已经清楚了。那么,朕有些心里话,想对母后说。”
“哦?是什么?”
“朕希望,母后能就此放手。”话落,见白颖梅好像要说什么,段文宵作势打断她,继续道:“其实朕大概知道母后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个人的仇恨就要颠覆整个天下,真的有必要吗?通过今日,母后应该已经了解,朕不会放任您去做那种危险的事,如果您执意如此,我们就只能相互敌对,直到一方胜利。可若您能就此放手,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朕都可以既往不咎,您依旧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这样不好吗?”
这是段文宵站在儿子的立场,说出的肺腑之言。他本来就不打算对白颖梅做什么,只是想阻止对方。可他背后还有一个不会心慈手软的段文彧,即便两人之间有过协议,但如果白颖梅真的不依不挠,他担心段文彧会采取极端手段。说穿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不希望看到白颖梅落得凄惨的下场。
白颖梅复杂地望着段文宵,不知为何,心下觉得有点好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儿子进行这样诡异的对话。
“你父皇不就为了一己私利,毁了整个歆国吗?”
此话一出,段文宵竟无言以对。
见状,白颖梅冷冷一笑,“多余的劝说就不必了。今日,就当皇上正式向哀家宣战,未来的日子,哀家定会全力以赴,望皇上也拿出全部本领,无需顾忌你我母子的关系。鹿死谁手,尚且不好定论,哀家很期待皇上今后的表现。”可以说,白颖梅的斗志在此时已被彻底激起,一心都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除掉挡在眼前的这个障碍,哪怕对方是她的儿子。
她以为,只要越过这个阻碍,离她的目标也就不远了,所以不管多困难,她都不会认输。殊不知,正是这样的想法,让她彻底掉进了段文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