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前脚走,边迈后脚就进来了。曹福还在气头上。边迈笑着说:“老大,还在生气啊?值当吗?和这种脱了裤子赶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女人置气不值得。”曹福看看边迈指着前边的椅子说:“你坐。”接着说:“我不生她的气,我是生公司的气。”边迈凑近曹福神秘的说:“您没看出来吗?公司的气氛不对,这些天Trump老来找我,对我指手画脚,烦死了。大傻逼,什么都不懂。”曹福点头:“我知道。”边迈说:“他们的意思是不是让您走啊?”曹福说:“可能有这个意思。”边迈说:“真他妈不是东西,卸磨杀驴。您就是不走,看他们把您咋样。”曹福说:“没必要,我也在考虑,到底怎么handle(处理)。”边迈乐了:“您很少中文夹英语,今天还说了英语,说明您心情还好。冬天总会来,有了棉衣就不会被冻死,您还是要有所准备。您如果走的话,我立马就走。像我们这些做销售的,都有天花板罩着,你做的好,就给你加PO(销售任务),直到你卖不了为止,公司肯定马上换人,您知道,做销售的,要么不断往上升,要么就离开公司自己干。”曹福说:“他们不会让你走的,还需要你,你还有value(价值)。”边迈说:“您走了,我在这儿做没意思。这个公司,没有像您这样的人,靠Trump,靠公司这伙人,没戏!您不走,我也会走,国内有的公司给的工资比这儿还高。”曹福说:“国内公司做的对,高薪聘请在外企做过的人才,可以得到更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跨国公司,有数百年现代企业管理的经验,组织结构完善,管理比较合理,基础雄厚,实力强,有自我调节机制,打工者只是大机器的一个零件,走几个人对他们影响不大。”他们又谈了一会儿,边迈走了。想想边迈对自己的忠诚和帮助,曹福坚信职场也有真情。
不一会儿,Julia来了,嘴噘的老高,看上去比刚才曹福的气还大。坐下后,曹福问:“怎么啦?”Julia气呼呼的说:“我和dy翻儿了。”曹福惊异:“为什么?”Julia说:“刚才我说她不该来找你说那些事儿,她和我嚷起来了。我气不过,和她吵起来了。”曹福忘了刚才自己的生气,劝起Julia来:“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Julia说:“还说创造什么团结合作的文化,就是整人的文化。这种人你越让着她她越来劲儿,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色呢,还不是靠着没有face(脸皮)上去的。”曹福愧疚,说:“为了我的事,让你受牵连,对不起。”Julia说:“不是,我忍了她很长时间了,迟早要爆发。”曹福说:“肯定要影响你在这儿的工作。”Julia说:“我不干了还不成吗?”曹福意外:“是dy说的,还是你辞的职?”Julia说:“她说的,我立马答应了。”“这不好,对你不公平。”Julia边说边流泪:“你知道,我早就想辞职了,我不走,就是想帮帮你,他们这样排挤你,不公平,没有你公司到不了今天这样。”曹福也心酸:“我没关系,公司呗,都这样,他们觉得你不和他们的口味了,就会不要你,实际上我也在考虑在这儿做下去还有没有意义。连累你了,真对不起。”Julia勉强露出笑容说:“离开这儿也好,没什么好留念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您更有前途,我相信您。”他们又聊了几句,Julia心情好一些了,就走了。
Julia走后,曹福反而越想越气愤,dy这样做太过分了。起身去找dy。在路上遇到了Jessica,Jessica说正有事要找曹福,就又一同回到了曹福的办公室。曹福气呼呼的说:“听说因为我的事情,dy让Julia走,这不行,我不同意。”Jessica说:“这事儿早定下来了,只不过今天dy提早说了。你不同意也没用,dy来了后,好多事情都没按程序走。”曹福更加生气:“无法无天了,我要找她,如果不行,我向上面反映。”Jessica说:“没用,她不仅有Kevin支持她,背后还有一串美国人,都很相信她。”曹福说:“照这样说,公司都是她一手遮天了。”Jessica反而笑了,说:“刚到公司的曹老师又回来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就是一个打工的,改变不了公司,顺势而为,你和他们作对,输的是你。”曹福说:“没关系,这样搞下去,我也干不了。”Jessica说:“我在这个公司时间长,经历了很多事,很多人,说句真心话,只有您最了解这个公司,最了解这个业务,最了解这个团队,没有您,公司的业务会受到很大影响,我不希望您走。”这个时候,Jessica的知心话给了曹福很大的安慰,曹福很受感动,说:“谢谢你的理解。”Jessica说:“我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下Julia的赔偿问题。我以前不十分了解她,和Julia在一起工作一段时间后,觉得她人不错,挺真诚的,真心帮助您,我想在公司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多给她一些赔偿。我们商量一个基调,再上报上去。”曹福说:“好的。”他们商量了一个Julia的补偿方案后,Jessica就走了。
是否辞职的事是个大事,曹福给Nanancy说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给不了他太多的意见,不过还是倾向于支持他辞职,明显流露出对他迟迟不到美国的不满。曹福想了想就约陈炜明、张松一起聚聚,商量一下。
下班后的7点钟,他们在中国农科院的常聚会的饭馆用餐,边喝酒边聊天。当曹福说了公司的情况和自己的处境后,陈炜明说:“还犹豫什么,赶紧到国内企业来,民族种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在外企工作多年,担任外企高管,又是专业技术人才,懂得最先进的种业企业的管理,懂得最先进的种业技术,只要你愿意,大家会疯抢你,衣角都会扯烂。”张松夹口回锅肉,嘴角流着油说:“我排在第一位要你。”曹福不这么想,说:“不会的。”陈炜明说:“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想自己创业,我们可以给你弄资金,现在很多风投找不到好项目,凭你在种业的声望和能力,有的是人投你。你们公司出来的刘子华和汤暮雨就自己办了公司,做的还可以,特别是汤暮雨做的不错,赚了不少钱,也许将来会成为万事丰的有力竞争者。你们公司就是种业的黄埔军校。如果你想找一个好平台,做职业经理人,只要你愿意,那太多了。你们的高尚到国内公司就做的很好。”张松赶紧抢过话题:“还要去找,就到我这儿来,要说能力,我比你差远了,我把公司交给你,你来做老板,我全听你的。打工打的再好,也是打工仔,要听老板的话,听公司的话,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自己做老板,自己做主,多爽。”曹福说:“那是你的企业,我哪能夺人之爱呀,我又没那么多资金投资。”张松很大方:“钱不是问题,你不投钱也可以,你的能力就是钱,让你做大股东,公司有发展,我们都有好处,靠我的那两把刷子,公司说不准哪天就黄了。”曹福赶紧摆手:“那不行,我不能吃嗟来之食。”张松说:“你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你投点钱也可以,钱不够,我可以帮你弄钱。企业经营不好,投再多的钱都白瞎,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过来。我以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说出来。”曹福还是说:“那不行,不行。”张松把胸口拍的“铛铛”响,豪气的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陈炜明说:“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同学之间,大家都了解,好合作。”曹福转移话题,问:“张广站在你那儿怎么样?”张松说:“不错呀,当然不能和你比。”陈炜明说:“你不要看现在中国种业和国际大公司无法竞争,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强,中国种业的市场肯定属于中国企业。你比如新农、华生就不错,越来越大,市场占有率提高了很多,实力越来越强,总有和国际大公司能竞争的一天,你没看见,国内大公司多了,小公司少了。”曹福说:“我知道。”陈炜民继续说:“外企确实在管理、技术、品牌、产品质量、销售、服务等方面有一些优势,现在的社会不如发达国家那么先进,但中国人不傻,也有自己的优势,数千年的历史沉淀,善于学习,不排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国内的公司向你们学了不少,也有很多外企的人到了国内公司,育种水平已有很大提高,很多公司都建起了现代化的种子加工厂,使用了先进技术和设备,还有一些创新,公司管理水平也提高了很多。”张松说:“我们的渠道比你们更接地气,经营更灵活。”陈炜民接过去说:“中国的种业公司一定会像中国的家电行业一样成为世界龙头。我听说对外企的有些优惠政策在12月1号就取消了。虽然中国确实有这样那样的很多不如意,有弊端,但很好的一点是已经形成了一种努力向上的氛围,如果你不努力,生存就很困难,更谈不上发展,就会被社会淘汰,逼迫每一个人都去努力奋斗,从而促进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这是社会发展的最基本最强大的动力,而很多发达国家的社会体制已不能激发人们的斗志了。请你相信中国的未来。”曹福接上说:“这些我都有考虑,现在国家大力支持创业,非常有利企业的发展,正是大展身手的大好时机。我也坚信中国一定能成为世界一流强国,在国内发展比在国外好,中国人拘束少,顾虑少,什么好就做什么,中国的文化是一个独立的、完善的、有别于西方的文化,有它的优势,最有代表的是中文,具有表达准确、细致、简洁的特点,是一个非常完善的系统。”陈炜明向下摆手,说:“打住,打住,我们不是学术研究,你就说说你到底怎么想。”曹福笑了,说:“我也和你们想的一样,但被人逼着离开公司,心有不甘。在万事丰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它有感情,有些舍不得。”张松说:“打工嘛,又不是你的公司,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打工仔就是个过客,人家也只是利用你的价值,说走就走,有什么婆婆妈妈的,还是过来和我一起做自己的事业,那才给力。”和Julia说的一样。曹福心想打工仔也挺可怜,任老板摆布,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就用你,没价值,就不用你。不过反过来说,打工仔也有自己的权利,觉得你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离开,双向选择。曹福说:“也有道理。”张松说:“有你过来,我们把企业好好整上市,既有名又有利。炜明就那点内部职工股,还大赚了一把。我们自己当老板,肯定赚的比他多得多。你自己干也行啊,我们都支持你,自己做主总比被别人做主好。”曹福说:“我也不是光想着赚钱,也想自己能做主,能做一些事。”陈炜明说:“我知道,在学校时,大家都说你随和,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是个要强不服输的人,‘不蒸馒头争口气’,是这么说,但你为了争口气,不离开公司要看值当不值当。”曹福看大家说的实在,就说:“我会很快作出决定。”
他们聊了一会儿就聊到了Nancy在美国的事,戳到了曹福的痛处。陈炜明说:“她在美国,你在中国,长期这样,不是个事儿,现在的社会两口子分居都靠不住。”曹福“唉”了一声,说:“我知道,可没办法。”陈炜明说:“你跟Nancy好好说说,让她回中国,美国有什么好,机会还不如中国多,生活也单调,适合养老的地方。”曹福喝了一口酒后,有点激动,摊开手说:“可她喜欢,我说不过她呀。”陈炜明说:“你考虑过你到美国去的事儿没有?”曹福说:“当然考虑过,可我刚在国内有了一点事业基础,我到美国去能干什么?当一个二等公民的小职员?或者去刷盘子刷碗?确实舒服,竞争压力没在中国大,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一个人活一辈子,不是图舒服,是要过得丰富充实,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要做有意义的事,要受到人们的尊重,被人需要,要对社会有所贡献,当你死后,要给社会留下点什么,给人们留下点念想。这些年我成熟了,提高了,正好能干一些事,我想离开万事丰,未必是一件坏事,也许是一个转折点,我相信我会做的更好。”陈炜明故作惊讶的瞅瞅张松说:“你看,咋们的曹福确实不是一般人,比我们有理想。”曹福还在说自己的想法:“唉,最大的问题是家里的事真的离不开,廖鹭鹭,你们都知道,没有我,她就没人管了,我母亲,孩子现在都去不了美国。真是离不开!没办法,唉!我只能是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了才能过去。”陈炜明说:“你好好跟她商量商量。”曹福摇头:“不管用。”陈炜明叹口气说:“有人说女人是另一种动物,有时不容易沟通。”张松用筷子在空气中从上往下划拉一下,说:“伤不起,离了算了,男人嘛,责任比女人大,压力比女人大,贡献就比女人大,还愁找不到好女人,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曹福说:“感情的事哪有这么简单,我爱Nancy。我是离过一次婚的人,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张松随口就来:“离个两次三次又咋地啦?现在都这个社会了,你还怕这个,神马都是浮云。”曹福生气了,责备张松:“你没离过,站着说话不腰疼,离婚对人是一次煎熬。”张松理直气壮的说:“谁说我没离过婚,我上个月刚离的。”曹福和陈炜明都惊讶的张开了口,异口同声的说:“真的吗?”张松说:“这还有假。”陈炜明说:“你肯定外边有人了。”张松只是怪笑,没有回答。曹福端起酒杯说:“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大家又开始喝酒。在张松的劝说下,曹福还第一次抽了烟,他没有把烟吞下去,除了感觉有点呛嗓子外,还有一些放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