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反馈已经开始了。

    如此想着，伴随着他的双手轻轻挥舞，一种力量便如同双手一般托起众人，虽然在脚下看不见那具体的形体，可是，身体的感官倒是能够感知出来，仅此一瞬之间，他们便已从这片海域之中离开。

    在风声愈小之后，他们的眼前，那是关于城市的轮廓。

    不过，虽然是城市。

    但却是一片阴郁的城市。

    “这里是？”

    “这里是南都。”老人回答。

    在众人那目光的俯瞰之下，遍地狼烟，一片满目疮痍，千疮百孔一般的荒芜模样。

    那足以证明昔日繁华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火光之中一片昏暗，整个城市，依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虽然这场面谈不上什么恶心和血腥，但是，那关于心头之上的一种莫大的荒凉感，却远远要比所谓的尸骸更加让人感到绝望。

    关于文明沦陷的绝望。

    仅仅只是单纯沦为废土的大楼，以及，那如同垃圾堆一般的街道，关于曾经作为人类而管辖的一片繁荣和和谐之地，此刻已经彻底地丧失了意义。

    在众人一阵肃穆之中，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在那临近地面之上，正在移动着的生命。

    “那是什么？”

    “下去看看。”

    如此说着，杨杜学和周王洗两人以第一时间向下降落，直接冲向那地面之上，随后，他们这才看清了那具体的生命，当然，从人类的角度来说，应该叫做怪物。

    如同老鼠一般硕大的身躯，伴随着那闪烁着寒芒一般的毛发，这只怪物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前方窜动，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诱惑一般，双眸泛红。

    生命的气息。

    杨杜学作为一个生命本源的掌控者，自然具备着更为敏锐的感知。

    在降落下来之后，他便察觉到了这个城市之中，依然残留着的生命气息。

    显然，这里还有着幸存者。

    而眼前这只怪物，大概也是受到了那生命力的吸引，如同盯上了猎物的狼，正在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杨杜学没有任何的犹豫，手中所聚集起来的力量直接朝着那怪物的大脑所在的位置射去，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污血喷溅出来。

    “我感受到了幸存者的气息。”

    “嗯？在哪？”

    “在西北方向。”

    如此说着，就在杨杜学正准备赶过去的时刻，老人却是伸出手来，拦住了他。

    “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去救人。”

    “救人？”

    闻言，老人轻轻笑了笑，接着开口问着。

    “救了之后呢？”

    “之后？”

    “你知道吗，在他们原本的既定命运之中，他们属于这一场灾难的幸存者，正享受着劫后余生的一丝庆幸，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更深的担忧，但是，这原本便是他们即将面对着事情，无论是选择逃亡，还是寻找避难点，这都是他们自己为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现在，如果你选择出手相救，你有做出为他们之后的一切负责的准备吗？”

    “这个……”

    闻言，杨杜学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你现在救得了他们一时，可是，救不了他们一世。”

    “而在有了所谓的救赎主的幻想之后，你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有着多大的希望，你的离开对他们而言便有着多大的打击，便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绝望。”

    一时间，杨杜学沉默了。

    虽然他想要开口反驳关于老人的说辞，可是，不得不承认，老人说的话有着几分道理。

    “既然如此，那按照您老的意思，我们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俗话说得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而对于现在的你们而言，你们并没有能够直接拯救这个城市的能力，更何况，现在的状况，可不仅仅只是南都这么一个城市变成了这样，而是整个世界，所以，你是想要充当整个世界的救世主？”

    杨杜学愣了愣，没有回答。

    在那显得有些凝重的气氛之中，眼前那如同废墟一般的城市依然和之前一样，保持着一种冷峻的寂静。

    关于毁灭之后场景。

    “看样子，你好像开始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看着杨杜学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周王洗开口说着，表情倒是一样保持着他独属于自我的平静。

    笑了笑。

    杨杜学抬起头来，看了看老人的目光，接着摇了摇头。

    “不，并没有。”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可以选择一种不露面的形式，比如，我们给他们那暂时的避难所施以一个防御屏障，这样既可以不动声色地对他们进行保护，而在他们走出去之后，也算是尊重了他们的自我选择。”

    “那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你不觉得，也很残忍吗？”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真相呢？”

    杨杜学反问。

    站在他们的层次来看待所谓的普通人，只要是他们想要给普通人一个涂抹出来的虚伪的现实，那么站在普通人角度来看，那便是现实。

    “有意思。”

    笑了笑，老人这次没有继续阻拦。

    显然。

    关于杨杜学的所提出来的措施，他不再包有质疑，而是选择了默认。

    做完准备。

    众人最后地眺望了一眼这个城市在眼前的轮廓，接着选择了离开。

    在静默的气氛之中。

    老人承载着他们四个人，朝着那朝圣之塔所位于的方向飞速前去，仿佛是准备奔赴一场浩荡的庆典。

    ……

    ……

    朝圣之塔。

    这里是曾经的中心大厦的所在地。

    伴随着这千年以来的管理之中，这里作为着教会昔日的发源地，俨然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之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通体闪烁着光辉之下，如同另一道小型的太阳，荣光铺洒整个世界。

    在短暂的光影变换着的中心。

    作为一直延续至今的会长，张泽之站在这栋建筑的最顶端，俯瞰着整个教区的画面，那辉煌而浩瀚的世界在他的眼前是那么地充满着光彩，只需要轻轻地一伸手，便能遮挡着天与地。

    可是，即便如此。

    这么多年以来，面对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画面，便也显得无趣而乏味。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一种常态。

    无论是谁。

    不过，这一次。

    张泽之微微的将目光放开，看向更远的地方。

    终于。

    这千年以来，日复一日的光景终于要走向了最后的终点。

    循环往复，时过变迁。

    一切皆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