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律说,我仔细看他的手,那样修长的手,真像是琴师或者学子的手,可我没有想到,那是只杀人的手。
我笑道:“木剑如何杀人?”
清律瞳孔忽然收缩,盯着我道:“你以为,木剑就不能杀人吗?”
她说是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所以难以置信,就算是她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像是做了场梦似的。
那人沉声,缓缓道:“也罢,杀了你,我也能找到她,还能解了所有的后患之忧。”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想问陛下要什么,我问清律,“他到底要什么?”
清律让我别打岔,我拍了一下她的脑门。
清律说,那人目中装满了仇恨,刹那间,他忽然笑了。
我也笑了,“一个江湖人,想杀了三百禁军,从他们手中夺走天子的命?”
可清律很严肃,一字一句同我说,“他有资格。”
我于是收了笑,静静听她说。
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那一笑,却无比渗人,像是一种祭奠,对将死者的祭奠。
看见那样的笑,首排的禁军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陛下道:“你要我的命,随你来拿,你能拿走,我把她原模原样奉上,但如果你拿不走我的命,我就把你的头放在她床前,供她打量。”
他咬着牙,“我本来就应该早些杀了你。”
“你想杀我?”
“想杀你的人难道只有我一个?”
陛下笑道,“为何要等到现在?”
“因为今日之后你便是天下之主,我这一生都不会犯上弑君,今日若杀你,你便是离登基只有一步之遥,此时杀你,你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而你在她身上花费的功夫,都会顷刻间化为风尘消散。”
“你认为我留住她,只是为了想得天下?”
“不是?”
陛下点了点头承认道:“正是,你说的没错。”
我听明白了,“难道他是陛下的情敌,是皇后娘娘相好的?”
孟家在良渚蓄兵,加之孟行简在六学和朝中之势,确为陛下夺位助了一力。
清律盯着我,干脆地否认:“不可能!”
她说那个人杀人很快,快到她几乎看不清木剑是如何挥动,等她发觉首的禁军已经倒下,木剑割破的喉咙才淙淙流血。
谁都看不清他的招式。
所有人只看见他慢慢逼近,倒下的禁军喉间鲜血涌出,他们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就那样瞪着眼珠子死去了。
我应和清律,“他功夫是挺高,能有这样杀人的快招。”
清律说她还没有说完,对我插话十分不满,她道,寒光一闪。
“你猜怎么着,宁姐姐?”
我挑眉,“他用的是木剑,总归不是他寒光一闪,是陛下这边出了谁人挡他?”
清律摇头,“我也不识,只见到他从陛下身后走出,和陛下说“主子先走,我来解决他,不能误了良时”。”
陛下没有走,他只是站在那里看,好像在等着他穿过那些人来杀了他。
我们这些跟在陛下身后,前来迎陛下的宫人,都屏了声观战。
只一刹那,那侍卫的寒剑和他的木剑相撞。
“断了吗?”我问。
“嗯。”
木剑断了,可木剑里面是一把漆青色的长剑。
剑光相交,明亮得可以照亮地上那些尸体的血。
他们两个用的都是杀人的功夫。
在我的眼睛能看见的那一瞬间,挡在他们中间的人都死了。
“这人还真是心狠手辣,杀了那么多人。”我感叹。
“不是的!”清律替他辩解,“人不止是他杀的,还有那个侍卫,他也杀了很多挡在他们中间的人。”
再说,他看着地上那些尸体,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斩断长绳,把佛珠洒在地上。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本不想杀人呢?我思索着。
清律憋了一口气,到现在才吐出来,“他和陛下的那个近身侍卫不同,那才是一个彻底心狠手辣的高手,虽然功夫高,但他在我眼中,却像是一件兵器,早已不像是个人。”
侍卫霍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如草原上的秃鹫,他兵刃所过之处,净是冰霜。
可当时,明明还未到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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