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由于袁副局长把工资的事应承下来的原因,使他此行先得了人心,竟然没有人对会议上宣布的内容提出异议。至于为什么把大家选出的领导就这样给免了,当然也没有人在意。会议的召开,结束,都像是一出唱了多少年的戏,都在意料之中,出奇得平静。
会一开完,袁副局长匆匆地带着一班人走了。
同在教育局多年,跟程旭光相比,袁副局长不过是个晚辈。程老师觉得他这样宣布很是不妥,就想跟他再说道说道。而这位袁副局长,从他面前大模大样走过,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尽管程老师年龄大了,但毕竟是个一直醉心于一线教学教研的人,是有些理想化的,总想把退休前没做完美的教育事业再好好弥补一下,也因此总是恋着中学教育。可来泰云学校经历的一出出闹剧,让他伤透了心。
看着袁副局长远去的背影,他气得满脸焦黄,双唇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久,他哀叹一声,默然回家。他下决心再也不到泰云去了,再也不做这个“吃气包”顾问了。
潘念刚很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刘墅、肖叶蒙、张风跟进来,与他相视无语。方心宁也来了,他也弄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潘念刚直直的望着他,仍旧回不过神。
良久,潘念刚终于开腔了:“我……也早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这样……对我也算是个解脱。”方心宁说:“这是什么人的主意?我们赶紧去找齐局长去问一下。”潘念刚说:“如果不是齐局长的意思,袁副局长应该是不敢这么做的。我倒没什么,主要是他们几个太可惜了,工作没少干,连个说法也没有就直接给免了。”刘墅说:“嘻!比做一场春梦都短。”肖叶蒙说:“我不在乎这点儿小官,只是不明白,真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张风说:“这个世道,伤不起呀。不过也没什么的啦,好歹还有方校长在上面能为我们罩着。”
大家谁也说不出句能让人打起精神的话来,就散了。方心宁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想陪他一会儿。
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潘念刚忽然觉得,自己正是这闹剧中最为扎眼最为可笑的那个丑角儿。他跟方心宁说,自己也必须回原单位了,当然,能不能走这一步,还有待与原单位的领导协商。事成之前,他暂时先回数学办公室里办公。他搬进校长办公室也才三个多月,就这么匆匆搬了出来,确实太伤面子了。他自我检讨,说自己做了负责人后确实有点儿急功近利,但他对泰云的那份心还不至于让他沦落到如此下场。他希望方心宁能把他想做而没做成的工作继续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心宁更觉孤立了。他觉得大家看他的眼光有些怪。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当领导的材料,也真心不想当什么领导,但可能正是这种无所求的态度,让他侥幸留在了副校长的岗位上;潘念刚是有领导才能的,可干了还没几天就被悄无声息地撤下。
他真的想爆一声:爷不干了!但正如潘念刚所说,自己肩上还有一副重担,还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图一时痛快。
任南德又成了泰云学校的主要负责人。他似乎真的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对待老师们友好得多了。他甚至再三劝阻妻子金亚男,让她好好安心本职工作,不要再打算开什么药店。其时,金亚男科室里的小张丽因为渎职而出了责任事故,正闹得整个县城沸沸扬扬,金亚男身为护士长,也被牵连得不得安生。两口子要开药店的宏伟计划也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流产了,商量着把准备好的钱存起来还是好好找个理财的。
三人领导小组成员之一的万青东让大家在背后议论纷纷,被好事者送了个外号“万粘胶”。不管谁做了一把手,他都能牢牢地贴上去,这得有一种怎样的粘合力啊。
可一听到“万粘胶”这三个字,心里难受的却是方心宁: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做这样一个不倒翁似的副校长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