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我每天不停给女朋友打电话，发短信，我希望能挽救这份感情，不希望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但是女朋友始终没有接听电话，也没有回复短信。

    我心情就像冬季的雾霾天气，始终见不到阳光。在别人面前，我还要装着没事的样子，这让人心力交瘁。我真的好想像刘德发之前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那样一天一天的过。

    欣慰的是刘德发活了过来，他理了短发，买了两件便宜的衣服，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早上很早就起床锻炼身体，每天还会去菜市场买菜做饭，饭量也逐渐增大。其余时间基本就是打开电脑，看行情，看新闻，还不断的做笔记，画走势图。让我看到了，刚认识他那会的模样。他是真的在努力，也是在向我证明。

    我每天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去上班，心情本来不好，加上熊市笼罩之下的证券营业部，从员工到客户，每个人都消沉，愁容，焦虑。完全没有了以前刚来那会的歌舞升平，锣鼓喧天，其乐融融的样子。现在，气氛沉闷且压抑，这里从天堂变成了地狱。营业部除了开会下达任务，开会批评没有完成任务的员工，好像没有别的事可做。鸡血不管打多少，处罚不管多严重，会议不管怎么开，作用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人变得无动于衷，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清醒了。很多银行网点的资源早已枯竭，在任务的高压之下，很多客户经理在银行的网点的名声越来越臭，这样的银行网点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加上开除的客户经理越来越多，公司也为了缩减成本，撤除了很多银行网点。没有银行网点的客户经理，每天必须到公司打卡上下班。就这样，营业部多了一些没有银行网点的客户经理，他们无所事事的在营业部待着，像是在等着公司的最后的判决。营业部的开户大厅，冷清的让人害怕。开户的几个后台员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高兴现在的清闲，反正每天看着他们无聊的要死。真的不敢想象，当初我和刘德发的认识还是因为插位的问题，现在居然如此冷清。

    面对同事，面对自己的团队成员，我的话越来越少，以前总是鼓励的别人坚持下去。诚不想，坚持的越久，失望的越大，失去的越多。现在我自己都失去了灵魂，变成了充满愧疚感的行尸走肉。

    我每天在公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通过报刊网络查看那些所谓专家对后市的判断。通过各种方式，向别人口中的股票高手打听接下来的股票行情，有同事，有客户，有所谓的民间股神。我渴望得到正确答案，就像当初所有人渴望刘德发的出现一样。因为我们曾经站上过巅峰，现在却像一只小狗一样摇尾乞怜，寻求帮助。有人嘲讽，有人怜悯，有人冷漠，有人热情。所谓的尊严和人格已经不重要，因为我们这次赌上的是身家性命。

    这一天下班，我刚走出公司大门，听见有人在后面叫我。这个声音很熟悉，是李老师。我不敢回头，我假装没有听见，我加快了步伐。他是公司公认的股票高手，他对我一直照顾有加，但是这一次我唯独不敢去问他。他当初叮嘱我的两件事情，我一个也没做好。他让不要拉亲朋好友做股票，为了完成任务，我却在给团队培训的时候告诉他们，做业务要从亲朋好友做起。他告诉我，做股票要有原则，我却一次比一次赌的大。当初告诉我的时候，我如获珍宝。我却没有认真的去领悟和执行。现在想想，这是多么重要的两条底线，破了任何一条都会带来无限痛苦。李老师如此看的起我，我却混到如此地步，我真的是没脸和他说话。

    李老师看我没有回头，又大声的喊了两声。这么近距离我没有理由听不见，虽然我想逃避，但我无处可逃。

    “李老师。”我强行在脸上挤出了笑容。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

    “不是没事，肯定有事，这几天我天天看你心事重重的，心不在焉的。”

    “我，，，，，”

    “没事，不想说就不说，谁都会有难言之隐嘛。你不是一直想请我吃饭吗？要不就今天晚上？”

    “啊。。。那个。。。”

    “没事，你要是有事就算了。”

    “我没事，就今天晚上。”

    “我最近心情也挺烦的，想找一个人聊聊天。你要真没事的话，我们去吃碗烩面。”

    “烩面哪能行，我请你吃好的吧。”

    “什么好的坏的，对于我来说，烩面配大蒜就是最好的。你们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公司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就去吃烩面。”

    我们来到烩面馆，点了两碗烩面和两个凉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点。

    “赵正和刘德发，离开公司之后怎么样了？”李老师问到。

    “还好，还好。”我低头吃着面，害怕涉及到他们的话题，我根本不敢告诉他，我们现在正经历着什么。

    李老师：“他们是人才，可惜了。以前我就给你说过，证券公司很难留住人才。也没什么可惜，只要是做业务的前台员工，早晚都的走。我也干不了多久了。”

    我：“啊，，你也要走？”

    李老师：“不走没有办法啊，考了好几次证券职格证，基础科目总是50多分，考不过去啊，公司不是要求今天年底之前必须通过吗，要不就开除。”

    我：“还有两次考试机会呢，我相信你一定能考过去。”

    “不考了。”李老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50多岁了，人不服老不行啊，记忆力越来越差，书是看不进去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人可以斗天斗地，但是记住，人永远斗不过年龄。你还年轻，只有你到了我这个阶段你才能有这样的感慨。你可能会反感这句话，但这就是事实。”

    我：“你不要放弃啊，你再努力努力，我那里有之前培训的一些资料，明天我全部拷给你。”

    李老师：“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留下来也没有是什么意思，现在公司的很多政策，很明显就是在赶人。上次那个佣金提成逐年打折，三年归零的政策出来之后，我就知道这个公司待不住了。加上开户任务和基金销售任务压的越来越重，我也待不下去了。”

    我：“公司的政策太王八蛋了，纯属卸磨杀驴。张总成天假惺惺的样子，贾总每天作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看见他们两个，我就像看见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每天就是到处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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