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有事情？”

    “哦……哦，是的！”宋澜没见过这样的女郎，一时间很是有些本能的羞赧，他敛起目光规规矩矩不再多看，低声道：“想问问您，这儿可住着一位惯穿红衣的姑娘？生得很是漂亮，见过应当就会有印象的。”

    女郎仍是微微笑着，语气娇柔婉转，仿佛每个尾音都带着钩子，撩拨得人心弦颤动：“哦？那却不知……小公子眼里，是这位姑娘漂亮些，还是我漂亮些？”

    宋澜年岁不大，却也知道大多女子对容貌颇为执念，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的确是花容月貌千娇百媚的美人，可是——

    “我觉得……还是我说得那位姑娘漂亮一些。”

    终归是少年人年轻气盛，宋澜一双眼眸光灼灼，摆明了在这种问题上他也是半分不肯退让，可眼前女郎却丝毫不见恼怒样子，反而嘴角上扬，显得一副心花怒放的愉快样子：“算你答对了，进来吧小公子。”

    她侧身让路，宋澜也就迷迷糊糊抬腿迈过了客栈门槛，古旧老门吱嘎一声，少年心口一惊，回头看了一眼。

    女郎单手扶着门，深色的门板上隐隐有一层血红色的纹路在几星余光中显得诡艳而妖异，随光颤颤，乍一瞧上去像极了鲜活涌动的血管。

    “慌什么呀。”女郎幽幽道，“你要见我主人不是嘛？”她福了福身，向前带路，“你可叫我夭夭夫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

    客栈总体格式架构仍是旧式模样，只除了莫名投不进来的阳光和因陈旧显得暗沉的木质楼梯和各种器具将其内部显出了幽冷肃穆的孤寂，宋澜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发虚，突然觉得失去了人声嘈杂烟火鼎沸的客栈，竟也能单凭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就让人从内心里觉得胆战心寒。

    “到了。”夭夭夫人的脚步停在了三楼最里间，宋澜被她引入屋内，眼前红纱帷幔层层叠叠，隐隐约约能瞧见人影轮廓，宋澜不敢确定眼前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听得身侧夭夭夫人愈发娇柔妩媚的声调，娇滴滴地冲着里面的那一位就迎了上去。

    “主人，你说的小家伙我带来了。”

    “可曾有燕缙的消息？”一只苍白的手撩开红纱，露出燕飞秋的脸。

    “没有呀主人……可怜夭夭道行不够，抓不住那个杀千刀的杂种。”夭夭夫人满脸委屈，她语调恶毒却还能维持满脸的委屈，只见她一步三摇凑上去，活像是条没骨头的美人蛇挂在了燕飞秋的身上：“您能不能疼疼我？抓不到燕缙，这段时日可是把我急坏了~您摸摸，这手都没之前柔嫩了~”

    “夭夭。”燕飞秋肩膀一抖，将这条美女蛇从自己身上甩了下来，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若是愿意将半分心思从我身上挪开转而去好好修炼，都不至于现在连他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夭夭夫人不甘不愿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瞧见燕飞秋眼神后骤然色变，立刻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雪，颤颤道：“……奴知错。”

    燕飞秋从她身上挪开眼神，终于看向了呆站在原地的宋澜：“小公子若是为了你们那些不速之客的事情来找我，那可以回去了。”

    宋澜一愣，讷讷道：“我还什么也没说。”

    燕飞秋便看了他一眼，目光是与曾经那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几乎同出一辙、甚至是更胜一筹的冷漠。

    如果说青冥眼底还有一丝冰冷的悲悯，那燕飞秋的眼睛，就是彻底的死寂。

    ——于她眼中，世间万物尽皆蝼蚁。

    “你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