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能够料想得到一个孩子的出生会毁掉一整个镇子,他们还会让这个孩子出生吗?
有人料想到了,也告诉了这户人家的父母。他是个老道士,路过此镇,察觉一股不祥之气,寻着气息来到这户人家门口,这一天,丁家刚刚诞生了一个女婴,这是这对夫妇盼望了许久的孩子,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气洋洋当中,老道士上门,主人家喜庆高兴,还请他进府吃个闲饭。
但不到一会儿功夫,老道士就被撵了出去。
那是因为这老道士一开口就说刚出生的女婴天生带着很重的煞气,是个不祥之人,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老道士说话极为直接,对着年过三十才好不容易迎来第一个孩子的父母说让他们现在马上掐死自己的孩子,不然将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你说他们能不发怒吗?
这简直是荒诞到了极点,要不是丁家夫妇向来和善,只是将其当成疯子,扔了些粮食就把他赶走了,这换了旁人,谁敢这样登门诅咒他们刚出生的孩子,还不被打死了。
这老道士也不挣扎,被赶出后在门口大喊大叫了半天,见没人理他,倒也没坚持太久,讪讪地就走了。他的形象脏乱不堪,又出口妄语,来得奇怪,走得很快,当时的人们都觉得他肯定是疯子,渐渐地也就忘了这茬。
丁家女婴出生的这一年里,家宅安宁,没有发生什么事。但镇上却频有怪事发生,年轻人和年幼的孩子开始染上一种不知名的病,此病会导致人变得虚弱无力,毛发脱落,接着牙齿也会掉,人完全没有食欲,进不了食,人越来越瘦,到最后营养不良,陷入沉睡,一睡就睡了好几天,在睡梦中死去。
镇上的大夫们都惊慌不已,疯狂找寻医治此病的方法,几个月下来,医家不仅找不到病因,连诊治的方法都没用,孩子们相继去世,而父母们也崩溃了。
丁家祖辈家境殷实,乐善好施,在镇上颇得人们的敬仰。这次疫病流行,许多家庭都失去了孩子,变得一蹶不振,丁家老夫妇尽其所能地去帮助他们,为他们提供粮食,给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处,为他们找工作,给他们以温暖,多加陪伴安慰。
五年过去了,镇上的孩子和年轻人几乎病亡,此病来源不明,传染性强,临近的村落再也不敢靠近这里,小镇逐渐成为一座孤城,生计也成了问题。
这时候的丁家祖辈真的烧了好香,大概真是所谓的为人恩厚,上天有保佑。明明所有的婴幼儿都会得病,但就丁家的那个孩子不会得病,好好地活到了五岁,活泼乱跳的,别提有多精神了。
人在生儿育女之后,大多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在失去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连续失去自己的孩子之后,一个人的心就会受到重创,心如死灰。
小镇上的人们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当中,再也无法振作。在两年后,一个风高的夜晚,他们相携一起走到树林,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条绳子,然后各自选好自己要上吊的地方,没有任何踌躇,直接了断自己的生命。
当丁家一家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全城空荡,甚是奇怪,丁老派了几个家丁到处找找,结果就在那东边林中见到了一排排吊着的尸体,场面可谓是极为惊悚恐怖。
一整个小镇的人都死光了,仅仅剩下丁家一户完善。但上天并没有垂怜这最后一户人家,丁家的祖父一向强健的身体开始出现状况,没有大夫可以诊治,没过几天也死了。
丁菲的父母觉得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收拾行李,带着剩下的几个随从,背着老母连夜离开。
老母亲在路上颠簸,又伤心过度,直接就死在了路上。几个随从害怕极了,抢了丁家夫妇身上的财产跑了,结果在下山途中遇到几头狼,被活活咬死了。
丁家夫妇强撑着将七岁的丁菲带入深山,在一处毫无人烟的地方住了下来。三年后,丁菲外出玩耍时,在河边亲眼看到了父母漂流在水中,已经死去多时了。
“怎么样?”丁菲淡淡道:“我有比你朋友惨吗?”
唐珺微微一笑道:“不相上下。”
丁菲默默低着头,想起父亲千叮万嘱的话,“菲儿,绝不能下山,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们陪你,陪你到最后一刻。”父亲每次说都会流泪,母亲在一旁也是哭。
可爹娘只陪了她三年时间就死了,这七年里,她谨遵父命,绝不下山,不与任何人有接触。只是一个人过的日子,时间过得太慢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唐珺,她便有些忍耐不住了,想与人说说话,聊聊天。
“我不信,”丁菲觉得这世上绝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了,“这样的天生孤命,大概世上只有我了。”
“你自己一个人待在深山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唐珺起身走走,折下树上垂下来的小枝,拿在手上把玩,“这外面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还凄惨,有的人一生无过错,却代代都要承受妻离子散的命运,那种代代相忘重道覆辙的绝望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那你那个朋友再惨,也还有你在他身边吗?”丁菲被孤独浸染已久,在她心里,只要身边能有一人,再大的痛苦她都可以承受,“不像我,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可能有。”
唐珺一愣,对她所说的有所震撼。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才是那个需要别人待在他身边的人。
“我竟没想到……”唐珺朝她走近了几步,眼里有光在闪烁,“还可以这样想!”
丁菲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两人齐齐朝门方向看去。丁菲一脸呆滞,没有反应,唐珺见她失神,便先朝门那边走去,打开门一看,门外的人全部傻住,睁大眼睛,三脸懵然。
唐珺一看清来人是谁,立马笑容满面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萧羽舟站在直面他面容的最前方,白莫和黎苏站在他身后。萧羽舟的神情简直见到鬼了,因为此时的唐珺身穿女装,与他梦境中的那个人一摸一样。
白莫和黎苏虽吓了一跳,但没萧羽舟那么惊吓。黎苏在身后问道:“你怎么在这?”
白莫打量了下他,皱眉道:“你这一身是?”
“噢,这是丁菲的衣服,”唐珺低头看了下裙子,“我衣服脏了。”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唐珺抬眼看到萧羽舟一脸呆滞,脸色煞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萧羽舟一把抓住,瞪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又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唐珺被他甩开手,看他又一脸不高兴,好似已经习惯了他的臭脸,并不在意,拉开门请他们一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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