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不必时时入宫,便陪着张嬷嬷在府里说话。
张嬷嬷在床榻上休养了二十日,经由太医的看护,断骨虽已连上,也并不很疼痛,却远未能站立行走。好些生活自理的事情也要旁人帮着料理。
唐琬得了闲,便想着找些事情来给她做,主动跟着她提了提,学起了厨灶上的手艺。
张嬷嬷经验老道,唐琬也是聪明的。两人一啄一饮,静下心来相处,反倒感情急剧升温了。
张嬷嬷不喜唐琬每日不顾家地往外跑,也借机试探着问了唐琬生下孩子以后的打算。
唐琬捎带地一提到时还会专职礼部职衔,张嬷嬷便稍微沉默了。
唐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装作全未察觉的样子仍与她聊些她爱听的东西,很快便将她注意力拉了开去。
唐琬明白,眼下因着一个受伤,一个怀孕,多些日常相处,气氛总归会和乐些。但她们之间存在的问题症结是没有被解决的。
张嬷嬷一向认为,女子就应该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外出抛头露面。更甚至她本人不识字,也理所当然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现在满大街抛头露面的女子——张嬷嬷想的恐怕是,别人家她管不着,自家的事她总能啰嗦。
这件事情还需要慢慢来,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不求彻底转换观念,至少能够做到相互谅解。
唐琬相信,日久见人心——从前总以为不与张嬷嬷接触便相安无事,如今看来,彼此不见面、不相处,固然眼不见为净。但是张嬷嬷显然因此而心生不平,问题积少成多,矛盾日积月累,以致于时有管不住嘴说出些不合适的话,叫于又灵听了不高兴,伤了情分。
张嬷嬷是于又灵的乳母,而她是于又灵的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于又灵夹在中间两面为难,却还是不带犹豫地把天平倒向了她——倒不是于又灵不念旧情,而是张嬷嬷确实逾越了。
但她不愿于又灵为难。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看来,张嬷嬷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是有些爱揽事揽权的毛病,但她真心对人好的时候,也都是掏心挖肺不藏私的。
因而唐琬决定趁着怀孕休息的这一个机会与张嬷嬷好生相处。
尤其到月中抑或月底时,夫妻俩要启程去松州,张嬷嬷腿伤不便远行,是不与他们一起上路的。唐琬还想着抓紧时间与张嬷嬷增进了解。因而夫妻俩也就不再在即将出发的时候来回奔跑去唐府居住了。
这一次除了回松山养胎以外,于又灵也需跟着夏辰学着如何管理书院。
这两年于家人不在松山,整个书院也都是夏辰帮着管理的。
松山书院算是于向之半生的心血,虽他平日里总嚷嚷着不在乎,实则还是珍视的。
于向之为了回京陪着老爷子,将书院丢给夏辰管着。夏辰虽然能够管得一时,却不大可能管得一世——夏辰亦有自家的事情需她看护。
书院算是于家人的家业,作为于向之唯一的血脉,于又灵早有将书院接手过来的意思了。
但大家也清楚,于又灵曾经做了十数年的红装“女子”,贸贸然将身份在书院学生面前揭开,总是不太好的。
书院里可还有好些思念“于小姐”的郎君呢,为“于小姐”守身如玉,至今未娶的也不是没有。
唐琬不禁不厚道地想,她总不可能把自己的美人丈夫拱手送了那些少年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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