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梳,跟小乞丐似的,比从炼丹房里出来时更像了。”
林洛倾手一顿,眼泪汹涌而出,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娘亲。”她张了张嘴,委屈巴巴地用手背擦眼泪。
她记起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娘亲听见了。”他抹去流到鼻尖的泪水,说:“不哭,娘亲在。”
他手指作梳顺了顺她乱糟糟的长发,熟练地梳了个平髻,将银色的扶桑花簪子别在两边。
林洛倾转身扎进林止的怀里,摸到他的大手,张了张嘴,做口型,无声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刚刚你没理我。
她小小的身子抽动,将脑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小手捏紧林止身后的衣衫不放。
他在她耳边说:“我们回家好不好?你爹爹在等我们。”
她使劲点点头。
一魂失明失聪,一魂失明失语。
一如她曾经所说,醒来很黑,什么光亮也没有。蛋里什么也没有,她无能力化结界,靠着几分神识与外界相通。
饮风台。
满室都是荷叶的清香,窗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竹管互相轻磕和屋檐角铜铃的清脆而悠长的声音。
梳妆镜上散着几块极小的金属块,上面残留着深色液体留下的痕迹,是血无疑。
风从窗外吹入,床上的女孩双手交叠,恬静而美好。
她眼皮挣扎了几下,如扇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耳边是一声又一声“洛洛”。
她虚弱地扬起嘴角,“爹爹,老爸。”
“爷爷奶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洛明和古娴两人嘴里反复念着。
“别说话,凝神静养。”洛熠的声音依旧低沉而不失温柔。
她向四周扫了一眼,却没寻到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年。
“江淮。”轻轻呢喃一声他的名字。
跪在饮风台外的江淮突然起身,推开守门人,一路朝饮风台的荷室狂奔而去,沿途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双眼直直看愣了。
门从外边推来,“咯吱”一声响,光从外面射进来,众人回首,身子一侧,恰好留出一道空隙,足够让他们看到对方。
短短两日,却恍然隔世再见。
她对他温柔地一笑。
泪滑落眼角,她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这般邋遢,这回,我真要唤你世叔了。”
他满腮青色胡渣,头发一直未整理,随意披散在身后,垂在身前。一身纯白色衣裳依旧沾着被雨水冲刷的痕迹和印着淡淡的红色的血迹。好不狼狈,哪里有那绝世公子的影子。
他红着眼眶,声音沙哑,略带着哭音,,哽咽道:“我等着你来念我。”
两人相视一笑,此刻便是世间最好的时光。
风掠过一池翩翩作舞的风荷,送来阵阵远香。窗台前的竹管串成的风铃在风中轻轻作响,“咚咚咚”……久久回荡在荷室。
岁月静好,你还在,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