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作封采儿，是封悠然和林初月的长女，我还有一个弟弟，小名叫乐乐，大名叫封昊天。

    我出生以后，长到三岁，就开始记事儿，那个时候，林初月格外忙碌，封悠然也是见天不着家，我就被丢在角落，咬着手指头，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就是不看我。

    终于有一天，因为生病发烧，我从林初月眼里头一次看到了关切和焦虑，她小声和外婆李淑芬商量，“妈，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我抬起头，看着把我搂在怀中，手在颤抖的母亲，眼底有着隐隐的泪光，我头一次意识到，母亲，是在意我的。

    可是，家里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双亲一直十分忙碌，却没有钱，给我治病。

    外婆最疼我，看到母亲这样求她，当然一口答应，当天晚上，我就由母亲紧紧搂着，一路护送到医院，等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我枕着柔软的枕头，看着四周。

    母亲，父亲，外婆，都齐了，虽然生着病，很不舒服，但是，我的心，是满满的。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盼望生病，因为生病了，家里就不再空荡荡的，有了人气，大家都围着我，对我嘘寒问暖，甚至会吃到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虽然我嘴里没有什么味儿，吃啥感觉都一样。

    很快，我长到四岁，被送进了幼儿园，看着一屋子的小朋友，我开始的时候，是十分欣喜的，因为有人陪我玩了。

    我在幼儿园，因为长得高，又壮实，大家都服我，我是头儿，指挥着大家，在院子里冲锋，那个时候，我春风得意。

    可是，到了傍晚，每个小孩子被双亲一个一个接走，最后，剩下我孤零零一个，在院子里的滑梯上坐着时，我心中，头一次品尝了凄凉的滋味儿。

    林初月会来，但是总是最后一个，而且时间会很晚，有时候，我看到幼儿园阿姨脸上，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让我时时陪着小心，生怕幼儿园的阿姨，也弃我而去。

    这个时候，我学会了看月亮，月亮正当空的时候，林初月就会来了，我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耐心等着，那个圆圆的玉盘行到正中间，林初月，也就快来了。

    有一天，很不幸，是个下雨天，没有月亮，这让我几乎要急哭了，林初月不来怎么办？

    正当我垂头丧气，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发呆时，一个湿淋淋的人影闪过来，正是林初月，她赤脚穿着凉鞋，急匆匆推门进来，对着迎出来的幼儿园阿姨笑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言毕，视线投向我，眼里是满满的担心和歉意，林初月迈步上前，将我搂住，她身子在微微颤抖，虽然湿湿的，有些冷，但是我还是紧紧依偎在她怀中，有人接，真好。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提到封悠然，我的父亲，他在我年纪还小时，没什么存在感，或者说，我看不起她。

    我还小时，他不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等我稍大些，进了幼儿园时，他突然有一段时间不出门了。

    每天，我被母亲接进门，都会发现客厅里烟雾缭绕，会被呛得咳嗽几声，林初月却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放下我，沉默着去开窗户。

    我摇摇摆摆在客厅里走动，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形躺在沙发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瞳，对着天花板发呆。

    林初月总会叹息一声，然后去做饭，在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我会咬着手指，好奇的走到这个身形面前，仔细端详他，心中疑惑，这个人是从哪里吐出烟雾来的？

    这个人会偶尔扫我一眼，慢慢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糖果，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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