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这位铁笠蓑衣叟,他本也是西北魔宗天山总舵里一位赫赫有名的耆宿老祖,身负千年道行,只差半步便能臻入玄珠妙境,论及辈份资历,实比卫行戈还要高得多。偏偏今日死兆星当头照耀,在原始恶念的鼓动之下,老头儿一时教贪欲冲昏了头脑,跳出来想镇压俞和,将南帝道统据为己有,可未成想满身的厉害神通还未施展出来,就已作了俞和的剑下之鬼。
老魔头死得憋屈,实在怨不得旁人,只怪他时运不济。一来俞和接连遇到詹大建和夏侯沧,他跟这俩冤家都不对眼,但碍于种种情分牵扯,又不忍将二人当场斩杀,所以心头上压着一道杀机,正愁无处宣泄。二来是俞和错以为蓑衣老叟一直在他背后装神弄鬼,因为忌惮对方匪夷所思的神通手段,故而出剑之际用上了十二成功力,没有半分留手。
当一位半只脚跨入“万剑归宗”至境的剑道高手,在神完气足的状态下全力发剑时,区区玄珠修士哪堪一击?
蓑衣老叟的尸身栽倒,片刻之后骨肉朽化,血水干涸,尽成飞灰。俞和捡起地上的晓光镜,用袍袖细细一拭,收入怀中。转头再看夏侯沧的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他胸口起伏,呼吸渐粗,眼睑颤动,似乎随时都能睁眼醒来。
俞和摇了摇头,终还是下不去杀手。
当下能不能从这诡异的无名之地里逃出生天,还是个渺茫的未知之数。就算夏侯沧能侥幸生还,再回到罗霄剑门诬告一状,可这天底下哪里就他姓夏侯的一张嘴?谁人都偏听他信口雌黄?俞和认定天道昭昭,是非对错自有公论,反正他也只打算去冰海北极境救出师尊云峰真人,并不无意重回扬州,更没兴致去作什么罗霄掌门,那就且由得夏侯沧唱那独角戏去!
得知宗华师伯悔悟,方家仪被发配,俞和埋在心底里的委屈已然烟消云散,念头顺畅。如今他看过天地之大,山海之奇,一颗心儿已不是八百里罗霄能栓得住了。
哂然笑笑,他转身继续沿着自己的铜砖甬道走了下去。
转眼间又是百多步走过,俞和自感心跳突然加快,砰然有声,似乎是前面又将有所遭遇的征兆。六角经台神秘消失之后,他的神念已然不像从前那样敏感微妙,止步琢磨了半晌,却查不出分毫端倪,只好握紧掌中长剑,惴惴不安的走下去。
再三十步之后,俞和神情一凛,终于是心有所感。
在那甬道中徐徐流动的微风,将一股博大而庄严的气机遥送过来。这股气机中,隐含着当世鸿儒或者道佛两宗的绝道:“此地凶险,路上虎狼出没,不得不如此。邢天前辈说久候多时,难道是在等晚辈来此?前辈神通广大,可知敝师妹的所在?或能指点玄机,教晚辈如何闯出此地?”
邢天笑而不答,却是丹清真人忽然冒出一句:“以你本心为灯,自可寻见你心中所欲。”
“什么?”俞和一惊,这丹清真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跟柳真仙子玉符留书里面的话一模一样?这之间有何联系,又是何暗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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