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圣石之种再次暴走,已经无法再控制住它了!首先要保证那个小女孩的安全才行!”
随后是尤诺意识到异变已不可挽回之时所做的第一反应。
并没有憎恨这位意外出现的干扰者给自己造成的生命危险,甚至包括给这个世界可能带来的灾难,也一点都没有任何去斥责她的愤怒。因为对尤诺来讲,这个样子与自己现在身体的年龄同样大小的女孩子不过是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卷进这一危急事件的无辜者罢了。
将无关人员和“太古遗产”想隔绝以免产生不必要的伤亡是挖掘“太古遗产”时必须牢记的工作守则之一,即使如此像这样误闯结界的事情照样也时有发生,对此调查团都是备有解决预案的。
因此如果真的有人需要被追究责任成为憎恨的对象,尤诺也只会选择他自己。因为地球并非魔法文明的世界这点令他产生了“这里的人也不会使用魔法,没有魔法资质”错误判断,使其未在结界中设置及时通知他有其他人存在的功能,这就是麻痹大意;因为他是团长,无论发生什么事,必须由他最终承担一切的责任,这就是作为一名领导人必须具有的觉悟;因为他早已下定决心不让任何无辜之人牵连进来,这就是他自己的无能。无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他都不允许将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不过现在已经连后悔的时间也没有了,混沌的凶兽已经再次复活于这个世界,凭着他所剩无几的**魔力,此种危局已不可逆转了。
数条粗壮的触手自漆黑色的掠食者体内迅速抽出,开始不间断的击打着由封印魔法转化为墨绿色屏障的防御壁,而每一次的猛烈冲击都会在这越发稀薄的保护膜上留下一块块触目惊心到几近崩裂的伤口。非常明显,她的猎物就要成为盘中美餐了。
与此同时,像是在与外在的威胁相互的配合似的,体内的魔力与这个世界不相适应的痛苦再次于凶兽复活之时狂暴地蹂躏着尤诺已脆弱不堪的五感。势必要令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毋庸置疑,此次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封印行动业已宣告失败,仅仅因为自己愚蠢之极的大意竟然将一名误入结界的小女孩也牵连进了命垂一线的危难之中,所以继续僵持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啊啊啊啊!”好似将心中那懊悔非常的怒火彻底发泄到造成这一切危机的源头般,伴随着这声贯彻着坚毅意志毫不动摇的无尽呐喊,尤诺立即将防御的法式转换为爆破的魔力,全然不顾如此一来那不堪设想的最坏后果。
“轰!”
两股巨大而混乱的魔力源在瞬间的相互碰撞下终于暴走为冲击力堪比航空飞弹爆炸似的破坏,方才用于两者魔法对抗的战场已在冲击波的吞噬下被夷为平地,仅剩下了光秃秃的沙土地。
情形与现代魔法的技术水平绝非现代科技所能想象的了得,以他的魔法水准所编制的防护服和纯魔力强化过的肉体令他逃脱了粉身碎骨的悲惨命运,但是即使如此也依然敌不过这比海啸还要猛烈的动能,同他的对手以近似子弹的速度一齐被掀飞了出去。
当魔力爆破的璀璨光芒最终由魔导器旭日之心所绽放之时,刹那间尤诺似乎感到自己终于获得了自战斗伊始所隐藏在心中那无时无刻不在渴求的某种解脱——不必再为这个世界的厌弃而痛苦、不必再为杀人凶兽的威胁而挣扎、不必再为职责的担负而付出……尽管眼前飞速掠过的景物在告知着自己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后冲去,可大脑早已在冲击波的震荡下麻痹,什么都不能去想、什么都不能去做了。
“嘭!”这是一声人类肉体与树木枝干在剧烈相撞时才特有的悲鸣,世界以此种方式向这位异时空的来访者展现了“现实无法逃避”冷酷法则。
躯干的骨头已经全都碎裂了吗?所以才“嘎吱嘎吱”相互一齐敲打着;内脏已经胡乱搅成一团了吧?所以才“噗噗噗噗”地想要突破皮囊的束缚飞出去;血液是否已经冲破束缚了呢?所以才“呲呲呲呲”地从口中喷了出来……
不行了,不行了,已经不知道身体的感觉到底如何形容了,难道已经死到临头了吗?
此番冲击之下,大脑的运作业已停止,思维的停滞犹如空白的白纸,双耳的轰鸣于响彻天际的爆炸之后竟像是万籁俱寂的空灵般平静,眼前的世界也从以往那清晰明亮渐渐陷入了模糊昏暗的境界开始永远永远沉沦下去。
极目所视的彼方,混沌的凶兽正在一点一点地搜集着四散于各处的暗黑残骸。刚才的剧烈爆炸轰飞了它将近一大半的能量体,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不需多久便会重新聚集起作为一名掠食者所必要的力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了。
没想到我的一生又要结束了……
圣石之种怎么办?算了,已经与我没关系了,已经不需要再努力了……
正当这名失败者决定放弃一切,准备阖上眼睛接受再次到来的安宁的那一刻,一个与他同样幼小的模糊身影却硬生生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宛若生命的奇迹般,仰卧在几乎折断的粗壮树干上那明明几近崩溃的身躯一下子被重新充入了或许是最后的活力,虽然已经无法再站起身来了,不过向那模糊的身影伸去的即使连微微颤抖都差点无法做到指头正宣告着他最后的坚持。
救她、至少要救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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