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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莫初整理行囊返回A市, 正遇欧阳尉公务加身也要过来一趟, 19点时飞机落地, 酒店专车早已候在外面, 先送欧阳尉去下榻处, 没多会儿, 又载他们来到这间享誉盛名的高档餐厅。

    欧阳尉看了看表, 叫来服务生, 让他先上了红酒和醒酒器。

    等待期间，莫初把盘子里的餐布叠成小船。

    红色小船稳稳地落在白瓷盘中, 她单手托腮, 指尖触碰着它尖尖的棱角。

    脚步声传来时, 她的手指立即停顿住, 同时抬眼望去。

    北方降温总是比南方要快的，所以刚才在酒店时，她就被哥哥要求, 往身上多加了一件开衫。

    龚珩一身深色，也是加厚了衣衫, 头发还剪短了些, 俊气的外形稍有变化，更是迷得人目不转睛, 反正他怎样都是好看的。

    等她后知后觉对上目光来时, 他就已经在看她了, 远远的, 眼中传递来笑意，让莫初看得怔怔的，要不是亲哥在场，她肯定就扑过去，学着树袋熊抱在他身上了。

    感情最俗套，真的应了那俗套的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比之上次，两个男人今天见面又客气许多，先聊了彼此的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同事。

    酒过三巡，话题才放开，欧阳尉讲了些莫初小时候的事情。

    说她小时候听了谁讲的鬼故事，以后晚上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跑到大人房间躲鬼；

    小学五年级时就收到人生的第一封情书，竟是又羞又怕，在家哭闹，怎么都不要去学校了；

    还有十八岁时，只身去国外留学，兴奋得一夜没睡着，结果早上怎么也起不来了，就错过了最期待的开学典礼。

    莫初听得很没面子，而龚珩津津有味，露出浅浅笑容，似乎对她以前的这些小事情很感兴趣。

    以前也没听哥哥怎么提起过，原来竟事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还有许多更尴尬的，欧阳尉是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人，当然知道她的一切黑历史。

    莫初提心吊胆地想着那丢脸的几条，唯恐再被哥哥兜底，连忙切下一块鹅肝，高举叉子填进他嘴里堵住后面的话。

    欧阳尉一眼看穿她的小心计，忍着笑吃下去，看看莫初担惊受怕的样子，异样地察觉到，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跟在他后头当粘人精的小姑娘，现在在别的男人面前辛苦维持形象。

    总把她当小孩宠爱，直到亲身面对她未来的伴侣，欧阳尉才深有感触：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莫初样子和小时候变化不大，一直都是漂亮的，年龄的增长使她的五官更加美丽精致，嘴角沾上了一点黑色的胡椒酱，抿紧唇直愣愣地瞪着他，分明就还是以前的小模样。

    欧阳尉不禁失笑，用餐布擦上她唇角，眉眼温柔，“看你，吃成小花猫了没？”

    对面，晶亮的玻璃杯口罩着龚珩下半张脸，半合眼帘，目光淡淡地看着这对友爱的兄妹。

    晚餐快结束时，莫初去洗手间补妆，高档餐厅的女厕都是装潢雅致，白色百合盛放，她对着镜子拨了下有些黏住的睫毛，手扶在洗手台上，上身朝镜子倾去，涂抹唇膏。

    后方有人影闪进，高高大大的，竟是个男人，竟是……

    莫初口红差点涂出来，看着镜中讶异地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里可是女卫生间！

    龚珩按着她的肩膀给她翻了个身，抱在怀里问：“想不想我？”

    莫初坦诚回答。

    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说一句不嫌腻人的：“很想很想，日思夜想。”

    龚珩笑出声，很快又不太善意地说：“说谎！”

    莫名其妙挨下了臀上的那一巴掌，他控制的力度刚好，不至于打疼她，但还是叫她嘶了嘶气，用眼神质问，凭什么打她？

    “一来就给我看你和你哥感情有多好？这就是你想我？”

    莫初瞪大了眼：“你没事吧，连我亲哥哥的醋都吃？”

    他挑挑眉，差不多是默认了。

    莫初叹气，刚准备要讲讲道理，他这是不想听还是真忍不住了，捧着她的脸亲下来。

    莫初习惯性地闭眼，睫毛一颤，又缓缓睁开。

    是想多看看他的样子，眉眼清冷，多仪表堂堂的一个人，居然热衷吃女人的口红。

    自己也不得已吃了下去，味道放到舌尖，苦苦的，心里却是蜜糖般得甜。

    ……

    欧阳尉明早还有工作要忙，他们便没在餐厅耽搁太久，门外，门童先后开来了两辆车，欧阳尉客气道别，然后对莫初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就算知道二人已是快要水到渠成，不过总归也是一个“快”的阶段。

    欧阳尉护妹，对待莫初也有着父亲对待女儿的保护。

    知道他们几天没见，肯定都是想多陪陪彼此，欧阳尉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就像莫初上中学那会儿，每天放学时他都会亲自接送，就为不让她有机会去和小男生约会。

    莫初当然没得说了，龚珩更不会，她乖乖上了欧阳尉的车，降下车窗冲外面的人摆手，背着自家哥哥，惋惜地抿唇，一脸被恶势力强迫的不情不愿。

    一盏盏的路灯是夜晚的流水线，欧阳尉开着车，等红灯时才腾出手，播放了一支法文的老歌。

    音量很轻，莫初跟着哼哼，可能发音实在令人难以恭维，欧阳尉瞥过来笑了一笑。

    莫初才不管，继续哼自己的。

    欧阳尉突然出声：“说实话，我并不想让你嫁给他这样的人。”

    莫初疑惑地看过去。

    欧阳尉收下她的注视，转着方向盘过了一个路弯，继续说道：“表面上我们门当户对，你们郎才女貌，并且长辈相互熟识，一切都很合适，很完美对吗？可你又对他了解多少？就算天生含着金汤匙，一个年轻人在金字塔尖摸爬打滚走到这个位置，他用过多少手段，连我都不能估量。”

    听他忽然说起这些，莫初水亮的双眸显露不解和迷茫。

    欧阳尉侧眼一看，又忍不住叹气，他就怕她这样。

    太单纯，太软糯。

    偏偏就惹上了最心狠手辣的。

    他不得不担心他这个唯一的妹妹。

    莫初看清了他眉心的顾虑，安慰道：“可是，他从来没有让我看到过这些，可能以后也不会。”

    “我能看到的，是他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也认为他对待我时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我喜欢他，是喜欢他的一切，见过的也好，没见过的也罢，爱一个人就是无条件相信他，不是吗？”

    欧阳尉想了良久，在即将把车开进小区时，他放松语气：“他对你好吗？”

    得到坚定的肯定，欧阳尉沉默片刻，说：“那就好。”

    ……

    目送莫初上了楼，欧阳尉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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