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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过后就是金桂飘香的秋天,霜降过后又迎来了初冬,景阳最是怕冷,屋里早早就燃起了炭火。天气渐渐转寒,早起也变得痛苦许多,景阳掀开锦被,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了个哆嗦。正巧紫苏端来热水,景阳就迫不及待将手浸进去,泡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拧了素帕在脸上仔细擦拭。
“公主这一年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怕冷的毛病没有改善。”紫苏拿了件狐裘披在景阳身上,然后接过素帕,端起铜盆走了出去。
景阳对着铜镜左照右照,这气色确实好上许多,与舒望自晋阳城中初见已过了一个寒暑,这么快就已经一年了。
前日舒望接下押解罪臣之女回京受审的任务,随手收了几件衣服就出门了,走前特意嘱咐宛阳城山遥路远,少了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要景阳务必照顾好自己。景阳送他出门,他说什么都频频点头,极为乖巧,舒望前脚一走,景阳后脚就去找胭华,二人又换了男装去烟花地听曲了。
此次舒望并非单独出行,一同跟着的还有右侍郎的侄子曹严,沾了叔父的裙带关系捡了正六品的刑部从事来做,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很少出任务,经常同几个邢狱聚在一起赌博,舒望对他不喜,只要没犯到自己身上,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右侍郎对着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侄子也是恨铁不成钢,趁着舒望执行任务,派他跟在后面,并嘱咐舒望一路提点提点,舒望不好拒绝,表面应下,但对着这个纨绔始终热络不起来。
当舒望带着一行人在官道上截住携婢女外逃的宛州刺史千金时,他心底惊了一下,眼前之人不正是燕回镇中的那个卖梨花酿的妙龄女子吗?他记得她当时自称临安,而刺史千金名苏临安,名字也对得上。舒望心下一沉,景阳当时极喜欢她,若被她知道这位刺史千金回京之后就难逃死罪,估计又要伤心一段时日了。
“苏小姐,烦请跟舒某走一趟吧!”两名刑吏从他身后一左一右走出,掏出枷锁铐在苏临安腕上。
苏临安不哭不闹,只怔怔看着舒望,更确切的说是望着舒望的眼睛。
“带走!”舒望不忍,转身时下令。曹严看清苏临安长相后,心下沉吟:这么个美人 ,真是可惜了。
宛阳城依山而建,地势高险,初冬就下了一场雪,此时寒风刺骨,苏临安衣衫单薄,被冻得瑟瑟发抖。舒望起了恻隐之心,途中休息时要了一壶热水给她送去。
苏临安眼中没有惧色,舒望走过来之时,她还是怔怔看着他的眼睛,舒望将水袋递给她她也没有接,“舒公子,那日的梨花酿你有没有喝?”
舒望不知她为何关心这个,还是老实答道:“苏姑娘的梨花酿内子极为喜欢,自己喝完了一壶。”
苏临安面上浮起遗憾之色,“可惜了,早知是这样,应该再多送一壶的。”
舒望记得当日是因为景阳和她十分投缘才送了那壶梨花酿,难不成她真正想要赠的人是自己?
苏临安仿佛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我的未婚夫喜欢饮酒,却从不贪杯,一日我与他到燕回镇游玩,他闻着巷子里浓烈的酒香,就一路寻了过去。他想买一坛来尝尝,可惜那家的梨花陈酿一年只出五十坛,掌柜的只赠有缘人,未来两年的份额已经全被定光。他平日里军务繁忙自是没有机会再来。我见他皱眉极为惋惜的样子,在他回京以后一个人偷偷跑了过来想同掌柜学习酿酒的手艺,我在燕回镇中耽搁了一月,日日上门求艺,掌柜感念我的执着,终于松了口。我酿成功的第一坛梨花酿,在家中的树下埋了一年,待他凯旋归来之时,便是我俩大婚的日子,我想在大婚当晚送给他,却不想等来的是他满门被诛的噩耗,那壶梨花酿他到死都没能喝上一口。”
舒望听后胸口漾起一团燥郁之气,兜兜转转,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兄长的未婚妻,若兄长泉下有知是自己亲自押送她回京受审,不知道会失望成什么样子。
苏临安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自顾自继续说道:“舒公子,你的眼睛长得和他很像,那日见到你就鬼使神差得想要赠你一壶我自己酿的梨花酿,怕夫人误会才借着赠她的名义,盼望你能够喝上一口。”
既然得知她的身份,舒望就做不到袖手旁观,心想定要寻个机会放她逃走,不想还等到这个机会就出了事。
苏临安虽为罪臣之女,晚间休息时舒望还是将她安顿在单独的房间里,派四名属下轮流看守,见曹严一副色眯眯的神情,怕他起歹意,专门下了死命令不许曹严靠近一步。
曹严色胆包天,加上一直看不惯舒望靠着公主才攀了个正五品的官职,哪里会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夜间一谋面黑衣人持剑闯入,被舒望挡下,黑衣人见敌众我寡当即跃上房檐几个起落就要跑远,舒望当然不肯放过,携两个属下紧紧追在后面,待追出二里路,突然反应过来,忙令其余属下继续追踪,自己折身往回赶。
门口四名守卫皆被迷倒,舒望一脚踢开房门,苏临安衣衫不整躺在地上,衣领处有撕扯的痕迹,脖颈上一道碎片割伤的划痕,曹严惊慌失措地看着她的尸体,一张脸惨白。晚间支开舒望迷倒守卫后,他偷偷进到屋里欲行不轨,不想苏临安不堪受辱,挣扎中摔碎了桌上的茶盏,竟然自绝当场。
舒望眼里浮起一层一层的血色,宛若地狱归来的修罗,他拔出剑一步一步向曹严走去,曹严大骇,挣扎着后退,突然忠于舒望的一名下属闯入房中挡下了他的剑,看了一眼屋中的景象,对舒望说,“大人,就这样杀了也太便宜了他,苏刺史的案子可是陛下下令亲审的重案,他逼死了陛下要的重囚,待殿前禀明前因后果,引来陛下震怒,不仅他的贱命保不了,他的一家老小也必定会受牵连。”
这名属下一直钦佩舒望的为人,舒望也对他极为倚仗。他心思活络,此刻也更为冷静,舒望知他所言不假,深吸了口气,强自忍下心下的戾气,对曹严冷冷道:“回去跟陛下解释吧,说不定陛下仁慈还能饶过你一家老小。”
曹严脸色灰败,舒望是景阳公主的驸马,景阳公主是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亲妹妹,都不需要舒望在陛下面前说什么,景阳公主一句话就能要了他全家性命。
再站在这里舒望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手刃了这个无耻之徒,待要转身,目光被地上的珠玉引去,那是景阳做为回礼送给苏临安的紫玉珠串,慌乱之中绳子被扯断,圆润的珠子纷杂滚了一地,粉色的光华流转,泛起柔柔珠光。想不到她竟然是贴身戴在手上的吗?
他蹲下身子,将珠子一颗颗捡起来,扯下一截布料妥当包好,看一眼失了魂魄的曹严,冷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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