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其他人，的确见过包建丰用塑料袋子装着死狗死猫扔到了菜市场。

    而且蒋平女儿luo身上沾着的菠菜叶，在包建丰鞋底下也找到了同一个品种的菠菜叶，而包建丰的菜摊上当天并没有卖菠菜，临近的菜摊也没有。当时反季节的青菜并不多，冬天卖的最大的就是白菜、萝卜、大葱、土豆等易于过冬的菜。

    而且包建丰讲不清楚自己胳膊上的抓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骑自行车的时候，让路边的树枝刮得……”包建丰当天火急火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胳膊上破了。他平日里上班，哪怕是冬天，只要不是很冷，都会把袖子撸起一半，一是干活利落，二是省的弄脏了，冬天洗衣费也不是轻省的活。平时他也经常磕磕碰碰的，胳膊擦在墙上了，被树枝挂一下了等等，他也不在乎，都是皮外伤，皮糙肉厚的慢慢就结痂了。

    同样，这次胳膊上的伤痕他也没在乎，甚至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划上的，只是觉得可能是在哪儿……

    所用的证据证人都指向了包建丰，他极力的辩解，可是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其实这个案子还有个疑点没落实，那就是包建丰的犯罪动机。

    蒋平请了很厉害的一个律师，在警方还不敢确定的时候，律师已经自行搜集了很多所谓的证据。

    “包建丰，你的父母早逝，你十二三岁，就辍学出来打工了，在建筑工地搬砖、当小工、也咋餐馆洗过盘子，更摆过地摊，就算这样你也难以养活自己，不能保证天天吃饱饭，可以说你的生活很苦，后来你在建筑工地遇上了个老乡，在老乡的帮助下，你终于不是临时小工，渐渐钱也多了，但也仅仅是解决温饱而已，你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这是因为你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你性格阴郁，容易记仇，你的工友借了你几十块钱，因为没有及时还钱给你，你就把人家的腿打断了。”

    “不，不是那样的！”包建丰大喊，可对方的律师却咄咄逼人，追问，“那你有没有打你的工友，你的工友腿是不是断了……”

    “是……”包建丰垂头丧气，但还是想讲出实情，“他每个月都借我钱，说是他娘病了，我一个月也就是三百多工资，我可怜他才借给他的，说好下个月发工资还，可是他每次都找借口，后来我才知道，他妈根本没生病，他是拿我的钱去赌！我让他还钱，他不还，还骂我，而且也是他先动得手！所以我才……”

    “但是因为你们打架，他的腿断了，这是事实吧。”对方律师打断了包建丰的话。

    包建丰只能点头……

    “而且，后来你认识了李晓萍也就是你现在的妻子，她的家庭也不好，你们的房子是跟别人一起租的，吃饭睡觉都挤在一间屋里，再后来你又有了孩子，而且是两个，你的压力越来越大，隐藏在你性格深处的阴暗面渐渐爆发，跟孩子住在一起，你又不能跟媳妇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这更让你情绪暴躁，根据你的邻居反映，这半年来，你们夫妻经常半夜吵架，然后你就摔门而去，想必是出去发泄了吧。”

    要不说人家请的律师就是厉害呢，就连对方身上有几根汗毛都知道。

    “案发当天，是你儿子的生日不假，但是那天你又跟你妻子吵架了，你说你去买蜡烛，其实是跟你的妻子吵架负气出走，你的邻居也可以作证，这也就是解释了你为什么没有买到蜡烛，因为你根本不是去买蜡烛，你到了菜市场附近，刚好遇上了落单的蒋凤，也就是我的当事人蒋平的女儿，你兽性大发，把一肚子怨气发泄在了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身上，结果在她挣扎的过程中，你把她给掐死了，而她在你的胳膊上留下了抓痕！在你逃走的时候，却被马耀阳看到。”

    有时候谎言穿多了，连当事人自己都会怀疑，他们说的是真的。包建丰无法自证清白，长时间的庭审和警方取证让他精神越来越低迷，李晓萍的情况也很差，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要打官司，整个人苍老的很快。

    “在第二次庭审前，李晓萍又大病了一场，医生让她住院，但是她执意回家，究其原因，一是没钱，二是要照顾孩子，三是她坚信包建丰无罪，如果她住院了，就没有人去替包建丰打官司了。”邵峰把这几天总结的包建丰案子，详详细细的给大家介绍了一遍。

    “其实，包建丰一直没有认罪，警方也在积极配合，也是怕冤枉了好人。可是蒋平当时在媒体方面的关系太硬了，他又请了很有名的律师，直接上诉了，当时还写了举报信，把负责包建丰的案的警察给举报了，说他们徇私枉法，包庇杀人犯……”

    “这也是警方资料库的里？”巫梦祎问道，邵峰忙摇了摇头，“哦，不是，这些是我是从当时的报纸上看到的。”

    “就是上次拜托孟局从资料馆和报社借来的报纸看到的？”倪雪也问道，“还有什么案宗没记载的信息？”

    邵峰点了点头，见大家都用很急切的目光看着自己，赶紧继续道，“当时报纸上支持蒋平的声音基本是一边倒，但还是有个媒体保持了冷静和理智。认为这个案子需要冷静下来重新审视。但是警方的压力一点都不比包建丰少，案子的负责人，就因为蒋平的举报信而受了处罚。这个处罚卷宗倒是有记载，可是没记载的事，因为李晓萍没钱请律师，有人私下筹钱给李晓萍送了过去，李晓萍这才得以在二审的时候给包建丰请了个律师，至于谁给筹得钱，估计除了当时筹钱的人还有李晓萍外没人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警察？”齐肖猜道，杨凤敏给了他一下，嫌弃道，“如果是警方的话，干嘛不去找证据证明包建丰无罪？还费力巴拉的偷偷筹钱请律师？走什么弯路。”

    “有查！”邵峰忙从一堆资料里扒拉出一个很旧的软皮本，90年代很常见的那种，封皮是绿色软塑料的，封面是明星大头照，现在看来这种封皮真真是土得掉渣，但是在那个年代，有这么一个本可是能炫耀上半天呢。

    巫梦祎接过了邵峰递过的软皮本，倪雪等人凑了上来一起看，翻开封皮，里面的内页已经发黄了。

    “这是哪里来的？”巫梦祎问邵峰，邵峰立即回答道，“我在资料库看了当年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员记录，找到了已经退休的老警员的，他给了我这个日记。”

    在老警员的工作日记上，很清楚记录了当时的他们查案的情况。在所有证据证人都指向包建丰的时候，他们也认为包建丰是在狡辩。可是就在这些铁证面前，包建丰依旧不认罪，而且看他的态度，又不像是撒谎。

    为了让包建丰认罪，让他死心，警员们顶着当时被撤职的风险和巨大的舆论压力，重新开始调查，发誓拿出铁证让包建丰心服口服的认罪，这中间就经历了包建丰案的第一次庭审。

    为了更全面的了解包建丰，警员们开始走访所有的跟包建丰有关系的人，包括朋友，亲戚，还有同事、邻居。

    结果这一圈查下来后，他们发现包建丰并不是之前认定的是一个心狠手辣，性格阴郁的人。跟他相熟的人说，虽然包建丰这个人看着好像话很少，而且看人的时候眼神怪怪的，刚一接触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真的接触下来，就会发现，其实他人很善良，只不过是自小生长环境不好，没有上过多少学，他性格上有些自卑，不好意思跟人交流，就连看人的时候也是因为他小心谨慎的性格所致，他刚开始踏入社会的时候，吃过不少亏，所以很是小心的去接触别人。

    “他人真的很善良，咱们菜市场这边有好些流浪的狗啊猫啊的，他这个自家养活都困难，还老拿自己的饭喂那些狗狗猫猫，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那个变态，动不动就把小猫崽子给弄死了还扒皮，扔在路中央恶心死人了！他看见后，就拿个塑料袋装了，放到垃圾场，等下班了，再去埋了。”这段话是当时菜市场的一个大妈说的，警员还在后面坐了备注：该大妈因为年纪大，在案发前就把菜市场的菜摊子转租了出去。导致我们在第一次走访时并没有见过这个大妈。这也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谁能想到包建丰菜摊旁边的摊子其实换了老板呢。

    警员们又找到了跟包建丰夫妻一块租房子的邻居，确认了两人在案发当天确实吵过架，至于为什么，因为夫妻两人说的是方言，并没有听懂。

    “这一页记录了好多啊？”方程看着巫梦祎刚刚翻过来的那一页，满满的一页纸，全都写满了字，密密麻麻再也无法落笔。

    “上面提到了警员在调查的时候，碰上了去求吕布作证的李晓萍。”巫梦祎认真的看了下去，上面记录的很详细，看来这部分很重要，老警员用了好几页去记录这件事。

    “我们去拜访吕老头，也就是吕布的是，刚好碰上了李晓萍，李晓萍带着一儿一女跪在吕老头的家门前。原来是在求吕老头能在二审的时候出庭作证，证明案发的那天晚上，他看到了包建丰回家。”

    “吕老头的门紧紧关着，李晓萍和孩子们的头都已经磕出了血，额头都顶着乌青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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