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你再倒一次，按我说的，胳膊出来一点。”倪雪向上喊着，杨凤敏手里拿着矿泉水瓶子，然后伸出胳膊，一点一点的往下倒，细小的水流，皮皮啪啦的滴在了铁护栏锈烂的基座上。

    “如果铁栏杆都在的话，杨凤敏现在倒得水是留在栏杆上的，现在没了栏杆，自然就落在了基座上。好了，你下来吧！”

    等杨凤敏下来了，倪雪把人聚在一起，从包里拿出了带来的照片，“这是上次小杨拍的体栏杆的照片，你们看这个地方。”

    倪雪指了指照片中护栏上方变颜色的还有些不平的地方道，“刚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护栏质量不好，焊接时留下的疤痕。可今天上午，我跟方程在化验室，发现之前采集的铁锈样本里竟然有微量的硫化物。”

    “因为是微量，我们还不敢确认是不是我们自己不小心混进去的，所以需要到现场来重新取证。”倪雪接着道，“只要确认了是现场的，倒退回去，就算还确定不了嫌疑人，但是可以确定马耀阳是被谋杀的。”

    “那就是说嫌疑人是从九楼犯案的？”杨凤敏问道，巫梦祎和倪雪对视一眼，替倪雪回答道，“是，如果确认了栏杆是人为破坏，那也说明，嫌疑人很熟悉马耀阳的生活，我有种感觉，嫌疑人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不直接接触围栏的情况下，让围栏锈掉失去保护能力，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话说方程跟着马耀阳的家人七拐八拐，却还是没找到收废品的那个人，原来，那天马耀阳的家人从警局把证物领回来后，觉得铁栏杆反正已经坏了，拿回去也不能用了，现在案子结了，留着也没用了，倒不如卖了废铁得了，结果刚巧有个骑着电动三蹦子收废品的人经过，就把铁栏杆贱卖给他了，那么大的铁栏杆一共才卖了11块钱。

    马耀阳的家人带着方程找到了当时碰到收废品人的地方，可是鬼影都没一个。

    “那你还记得那人长啥样吗，电动车是什么牌的？”方程还抱有一丝的希望，指望着马耀阳的家人还能记得点什么。

    “记不起来了，当时就那么随手一卖，那天天气也不是太好，挺冷的，大家走街上都捂得贼严实，我就知道收废品的是个男的，别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啰里啰嗦全是废话……

    最后方程又不想空手而归，便给巫梦祎打了电话，把实际情况交代了一下。

    “这样啊，你打听下离你现在位置最近的废品回收站在哪儿，直接去废品回收站找，你到了回收站给我个地址，我再安排两个人跟你一起找。”

    巫梦祎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在局里的齐肖打了个电话，让他多带几个人去其他废品回收站也找找。

    海港市可不小，回收站大大小小的也有二三十个，这一圈找下来确实能累断腿。不过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方程找的那个回收站。毕竟一个收废品的不会舍近求远把废品拉到更远的地方去卖，在马耀阳家人碰上收废品的那个人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回收站。

    方程带着两个同事在如山的废品堆里一直翻找到晚饭时间，依旧是一无所获。回收站的老板有个账本，每天收了啥都记下来了，他帮着警方前前后后回忆了，却是没有收到一个烂掉的铁护栏。

    “来我这卖废品的，时间长了，基本我也都认识，你们想想那人长啥样，到时候我好给你留意一下。”老板倒是很热心，可是方程并不知道那人长啥样。

    “你们也不用气馁，这收废品的啊也不是天天都来，有时候收的少了，他们就积攒一下，多了在拉道我这里。”老板还不忘安慰警察，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人，“要是这几天有人来卖铁栏杆，我立马通知你们。”

    “那谢谢了啊！”方程感谢的跟人家老板握了握手，又问道，“老板，这附件的都是卖到你这里？”

    老板自豪的点了点头，“绝对的，虽然咱们这里看着不大，但是价钱给的绝对比其他回收站高，咱们海港市虽然大，但是我敢说，我收的价格绝对是在所有废品站中数得上的，这年头废品生意也不好做了，利润小了，那些零零散散收废品的人，也就少了，现在往这里卖的大部分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的年纪大了，赚个钱不容易，我能多给多给。”

    “那你得多赔钱啊。”方程由衷感叹道。

    “嗨，我不指望这些零零散散的收购，我主要是收周围这些厂子的废品，人家量大，我也能有点赚头。咱们都是劳动人民，对这些生活能力差些的人，能帮就帮呗，就当日行一善了！”

    “好人啊，真是好人！”

    真没想到，现在的社会还有这么好的人，方程连连称赞，但也没忘了正事，“那老板大哥，你记得帮我注意点啊，电话我给你留下了，一有线索赶紧给我打电话啊。”

    “没问题！”

    拜别了废品站的老板，方程和同事回到了警局，一进门就看到齐肖他们也是刚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你们干什么去了？扒垃圾堆去了？”方程都没看看自己的脸，就先嘲笑起别人，齐肖嗤了他一声，“跟你一样，废品站。”

    “那你们找到了吗！”方程忙问。

    齐肖等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回来了，先去洗把脸吧，方程，倪雪在化验室等你呢！”

    巫梦祎拍了拍手对大家道，“没事的就下班的。”

    等方程洗干净了脸回到化验室就见巫梦祎和倪雪都在化验室等着他呢，旁边还放着几份外卖。

    “等我吃饭啊！真好！”方程先凑到了外卖前，心说看看有啥好吃的，就见倪雪把一包东西递给了他，并开口道，“护栏可慢慢找，你今晚得加班，把这些铁锈化验一下，这是从残存的铁护栏基座上搜集到的，你推测下是什么加速了铁的氧化。”

    “加班啊……”方程摸了摸头，看看外面正在收拾着下班的同事，又看看倪雪期待的眼神和队长严肃的表情，一拍大腿道，“行，那个先吃饭呗，我这搬了一下午废品还真饿了！”

    时间回到马耀阳家人把铁栏杆从警觉取走的那一天。收废品的老人刚把11块钱收来的铁栏杆装到三轮上，有一辆汽车缓缓的开了过来。

    许是老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也许是老人戴的帽子，包住脑袋的围脖裹得太过严实，从而影响了他的听力和视觉。那辆车在驶过来的时候是按了按喇叭的，可是老人没听见也没看见，就直接跨上电动三蹦子往前面开了。

    后面的车急忙刹车，可是惯性还是向前行驶了一点点，老人的车就直接怼在了对方的气场上。汽车刚换好的大灯和车盖就再一次坏了。

    老人的三轮车也侧翻了，好在人没事，收的废品撒了一地。

    这件事情追究起来，老人的责任更大一些。老人虽然不懂豪车，但也知道一辆汽车可比三轮车贵多了，他是个老实人，知道损坏别人的东西要赔钱，于是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破旧的腰包里把所有的现金掏了出来。

    开汽车的是个女司机，她被这么一撞心情就不好了，刚刚从修理厂提出来车，这还没开到家呢，又被撞了，可是一下车看到老人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要赔钱的样子，心说还是算了，那老人手里的钱连一张红色的整钱都没有。

    “不行，我得赔的！”老人见对方不要他的钱，更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是不是钱太少啊，那个你放心，我分期赔给你！”

    是钱太少，可Shirley自然不会说出来，她见老人执意要赔，便开口道，“这样吧，你撞坏了我的车，但是你的车也被我撞坏了，我不要你的钱……”

    Shirley见那堆废品里有个铁栅栏，便指着那铁栅栏道，“刚巧我家要做个小花园，你把那个铁栅栏赔给我好了，省的我去买。”

    “好、好。”老人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了，忙把地上的铁栅栏扶起来，帮着撞到了Shirley的后备箱里。

    临走Shirley又拿了二百块钱塞给了老人，“你手都擦破了，去药店看看还有，买点药擦一擦吧。”

    老人看着绝尘而去的气场，眼眶不由的泛红，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人……

    Shirley并没有回家，而是一路开到了郊外的某一个农村。她把车停在五间瓦房的外面，隔着院子的大门喊了一声，“尧伯伯！”

    正在堂屋看药单的尧起年，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抬头望向外面，隔着大玻璃的铝制门窗，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拎着一大包的吃的用的推门而今。

    “雪莉啊？你怎么又带东西来了，我不是说了嘛，来就来，不要带东西了。”尧起年忙起身结过了Shirley手里的礼品，让她坐下，给她端了杯茶。

    “工作不忙啊，怎么过来了，把车开进来嘛，停到院子里，放外面怕被过路的不小心刮了。”尧起年笑呵呵的说着，雪莉赶忙道，“没事的，对了尧伯伯，你帮我一起搬点东西吧，我后备厢里放了几截铁栅栏还挺沉的。那东西太占地方了，我的后备厢盖子这一路就没合上。”

    Shirley就把自己在路上遇到车祸的事情跟尧起年轻描淡写的说了说，“伯伯，你不是说有个小花园缺个栅栏么，刚好把这个用上。”

    “你呀，比我亲儿子还亲，什么都想的周到，哪里像他，这都多久没回来看我了。”尧起年说着叹了口气。

    “伯伯，他肯定是忙吧，话说回来，我来中国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呢。”shirley笑嘻嘻剥了橘子塞给了尧起年。她一样看到尧起年的桌子上放了一份报纸，便顺手拿了起来。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正是包建丰的那个案子。Shirley只扫了一眼，便觉得心绪有些难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来来，别看报纸了，这报纸上不是说有人跳楼就是有人开车掉海里的，整天死人死人的报道，简直糟心。雪莉啊，来跟伯伯说话，最近你的心理工作室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啊？”尧起年把报纸拿了过去，放到了一边，满面慈祥的看着Shirley。

    Shirley接过话笑着跟尧起年讲着工作中的事情，可心里却总是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报道，“包建丰冤死，当年的涉案人员是否该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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