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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假（一）

    “醒醒, 别睡啦！”

    杨凤敏伸了个懒腰, 见旁边的齐肖还在睡觉, 就伸手推了推他, 齐肖一个激灵睁开眼，傻乎乎的问，“烤肉熟了？”

    “哈喇子都留我身上了大哥, 早知道你睡着了这副德行，我说啥也不跟你坐一排。”方程推了推鼻子上的大黑框眼睛，嫌弃的把齐肖往杨凤敏的那边一推。杨凤敏不乐意了，反驳道, “死方程，你往哪里推啊, 车里空间就这么大, 你把他推我这边, 埋汰我呢！”说着杨凤敏扬了扬自己的丝巾，“我花好几百买的丝巾，第一次戴出来, 就被他当烤肉吃了……瞅瞅，都瞅瞅, 跟洗了一样！”

    “哎, 你俩行了啊, 我不就睡迷糊, 流……流点口水么……”齐肖也不好意思, 忙自己抬胳膊抹了一把嘴巴, 前面开车的巫梦祎忙对副驾驶上的邵峰道，“把纸巾递到后排。”

    一直端坐的邵峰忙拿过纸巾盒往第二排递，倪雪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大宝便接了过来，递给了后面的那三个。

    齐肖接过纸巾赶紧擦了擦嘴巴，方程也抽了几张擦了擦，杨凤敏干脆把丝巾摘了下来，还不忘怼齐肖，“回去你得给我出洗衣费啊，不多要你的，百十来块就行！这可是真丝的！”

    “可拉到吧，几百块钱买一条真丝的？还坑我洗衣费，你咋不上天呢！”齐肖不敢示弱，回了两句，顷刻间，后排的方程、齐肖、杨凤敏三个人就又大混战起来。

    “你们就不能安静会儿，看人家邵峰，一路上一句话不说，两眼瞪得跟脸盆似的那么大，你们瞅瞅你们，都是在老同志了，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宋大宝瞅着后排热闹，来了这么一句。

    “我要是坐到副驾驶，我也安静，谁愿意跟这个埋汰鬼坐一块！”杨凤敏一努鼻子，朝着齐肖嗤了一声，其实就算邵峰不晕车，这副驾驶也轮不到杨凤敏，不，是轮不到其他人坐，毕竟有倪雪在呢。

    因为邵峰晕车，倪雪便主动把副驾驶的位子让了出来，弄得邵峰还挺不好意思，听杨凤敏这么一说，忙歉意的回头看着后面，小心翼翼道，“不好意思，要不到了前面，我跟你换一换吧。”

    “别，我开玩笑呢，你要是来后面，保准能把去年的饭都给吐出来。”说着杨凤敏捂着鼻子看了齐肖一眼，不等齐肖反驳，方程打抱不平道，“杨凤敏你也太夸张了，我给齐肖作证，人家刚洗过澡！”

    “行了，你别给我越抹越黑了！”

    齐肖没说杨凤敏，反而悄悄挤了方程一下，方程忙嚷嚷，“看看，看看啊，有异性没朋友的家伙就是齐肖了，我帮他说话，他还掐我！”

    巫梦祎看着前方笑笑，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里面的主播正在讲着网上的一些不靠谱的八卦，娱乐经济的时代，假的也能说成真，真的反倒没人相信，总之一切以娱乐为重。

    “这主持人说的什么啊，真恶心！”听着听着，杨凤敏就开口了，本来齐肖的口水就够让她恶心的了，可这八卦新文里的更恶心，说是某购物网竟然倒卖“屎”。

    刚开始，还以为是巧克力等食材做的恶趣味食品，可听到后面，才知道是真的有人类排泄物。而且那些从往上买的买主还把这种排泄物叫做“黄金”。

    “网络发展还真有有利有弊，什么变态玩意都有。”别说杨凤敏了，齐肖都觉得恶心了，“他们算不算有神经病，买那玩意……还在评论，挺好……呕——”

    邵峰本来就晕车一直忍着，听到齐肖这么一声，就有点受不住了，忙抓起旁边的袋子，不过也没吐出什么。

    “嗨，你们这就叫没见识了，这个新闻我之前就看过，说是有人在网上直播，看似是个吃播，就是干这些变态的勾当，也就是咱们，精神纯碎，人民善良、法律严明。庆幸啊。”宋大宝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方程坏笑着道，“大宝，你这么了解，是不是买过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滚一边去！”大宝伸手往后面打了一下，那么窄的空间，方程也躲不开，就挨了大宝不轻不重的一下，“我还真有癖好，你们不是喜欢喝咖啡吗，所以每次帮你泡咖啡，我都吐口水在里面！”

    “真的啊？”邵峰信以为真还侧过身子，扭头吃惊的看着宋大宝，他可是喝过宋大宝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难道里面真的有口水？

    “你傻不傻啊，他逗你呢！”方程一见邵峰竟然信以为真忙抢先道，“我们这里绝不允许有变态的存在！”

    “那是一定的！”接着杨凤敏先肯定了一番，接着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坐在第二排假寐的倪雪，又来了一句，“不过有些人的个性却很强啊。”

    杨凤敏是坐在倪雪的后面的，按理说倪雪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倪雪就突然睁开了眼，回头盯着杨凤敏，那直勾勾的眼神把杨凤敏吓了一跳，忙扭开头去。

    “那是人家的自由，如果一个人只是憋在自己家里，爱吃不吃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又没妨碍他人、危害社会，而且他也没有到处宣扬，更不强迫别人跟他一起，那他和你吃饭一样，没毛病，但总归是不好的，这就跟低级趣味一样，还是要努力摆脱的，万一哪天失控了，性质就不一样，就严重了。”

    倪雪很淡定的说完这段话，车厢里一阵沉默……果然她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般。

    “那新闻里说的这个就是很恶心了，开网店在网上兜售，那已经造成恶劣的影响了！就算法律管不着，还有人伦道德的制约吧！”杨凤敏不服气，倪雪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说，你急了。

    “你咋还急了，人家倪法医又没说支持这种做法，就是客观陈述一下事实，行了，这么恶心的话题，跳过！”大宝忙出来打圆场。

    倪雪却又幽幽的来了一句，“作为一名相关工作人员，冷静是必备的素质，就算你知道新闻里说的这种网店是不对的，是错的，看不惯的，总应该保持冷静分析的能力，我觉得正常的反应不是讨论这个恶心不恶心，而是讨论如何举报，如何查处、取缔才对，因为恶心是事实，这有什么好争的。如果你跟普通人的反应一样只是看热闹发表自己的不满，跟着人云亦云，那你还是不要做这行了。法律是在不断完善，而这个完善的过程靠的不是围观，而是行动。”

    说来说去，倪雪总是有道理的……就连“常有理”的方程也同情的看了杨凤敏一眼。本来就是个八卦，娱乐下气氛的话题，突然间就感觉上升了高度…

    方程和齐肖对视一样，一起打了个哆嗦，好怕怕……

    偏偏有个人还很认真的听了，那个就是邵峰，“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巫梦祎咳了一声，默默换了个广播频道……

    “近期有一起陈年旧案再次被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那就是23年前的莫须县花季少女被害案。前不久，这起案子的“凶手”的包建丰改判无罪，而真正的凶手也于数月前落网……”

    “哎呀，好不容易出来度个假，怎么听得新闻都这么沉重啊。”齐肖眉头一皱，“还是大小刘明智，一个回家探亲，一个回家相亲，这会估计都吃上大餐了，而我们还在路上奔波。”

    “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这种新闻天天有，我们干一行哪天不接触案子，可就奇怪了，我们怎么就不能脱敏一下呢，一听到这种新闻我就浑身难受。”方程说着还扭了扭肩膀。

    大宝回头道，“我们做这个行当，要是对这种事情不敏感，还怎么查案啊，那么久的案子，我那会儿估计还没学会走路呢。”

    “二十三年前，我也就刚上小学，还真是陈年旧案。”巫梦祎通过后视镜瞥了倪雪一眼，问道，“你那时候刚出生吧？”

    邵峰并没看到巫梦祎回头，以为是问自己便接过话，回道，“我今年才二十二，二十三年前，我还没出生呢，不过这个案子，我知道。”

    邵峰这么一说，大家来了兴趣，就连倪雪也看向他，方程还打趣道，“那会儿你还在娘胎里吧，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其实你是穿越来的！”

    邵峰见大家都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我是在档案室里看的，谭乔乔、吴磊那个案子结案后，我没事干，就跟巫队请示了下，去档案室翻看了往年的大案要案记录，其中包建丰这个案子是被当成案例来讲的，我就看了一眼，包建丰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强jian了一个职专女孩，残忍杀害后抛尸在菜市场的垃圾堆，我记得卷宗里记载的人证物证都齐全啊。”

    “对，这个案子虽然好多年了，但一直是内部的一个经典案例，那个年代，技术跟现在的高科技鉴定相比，肯定是差一些的，我记得案例上说当时为了让包建丰认罪也是费了很大精力的。说起来惭愧，虽然我是队长，但我也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案子，不像邵峰记得那么详细。”

    巫梦祎顺带着夸了邵峰一下，这小伙子的脸立马就红了。大宝隔着车座戳他后背逗他，结果脸更红了，方程在最后边道，“大宝，你别欺负新人啊！”

    广播里提到了关于这个错案的赔偿问题，齐肖一下子来了劲，忙好奇道，“赔偿了呢？这钱给谁啊？”

    “给谁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给包建丰。”邵峰摇了摇头。

    “为啥不是给包建丰？这钱就该给他啊。对了，赔偿虽然不少，但是相比被关了这么多年，这点赔偿看起来又不多了。”

    “是不是傻啊，你没听新闻里说，这笔钱是包建丰的亲戚上诉才得到的。怎么赔给包建丰！”见齐肖还没明白什么意思，杨凤敏伸手点了他脑袋一下，“你是不是睡傻了！”

    “坟头草已三丈高，荒碑孤墓无人扫。”倪雪摇了摇头。

    齐肖的脑袋这才转过弯来。

    邵峰认真想了想，“赔偿款应该是给他的老婆孩子吧，我记得卷宗上说，包建丰被判刑后，他老婆还上诉来的，带着孩子跪在了法庭上，不过二审维持了原判，证据确凿，而且包建丰自己也认罪了……”

    “天啊，这得多大的事情啊，隔了23年，这责任该怎么追究啊，还有他的家人，这些年背负着杀人犯的恶名估计也不容易吧……”大宝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重重叹了口气。不光是他，车上的其他人也陷入了思索，连连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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