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来看她的人都要被一个冰冷的玻璃隔在加护病房的外面,一窗之隔,两个世界。
柳生兰子穿着及膝的裙子,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莫凉。我从玻璃的倒影里能看得见她美丽的脸庞,她总是让我自惭形秽,我捋一捋头发,舔一舔干燥的嘴唇,心里想:她应该美丽,因为他英俊,这样才是王子和公主,一个把沉睡中的另一个叫起来。
医生跟莫叔莫婶在另一侧交代莫凉的病情。
我很累,听得断断续续:他所受的最危险的伤害在脑血管,他那里原本就有一个血块,被超声震碎了,现在昏迷的直接原因就是颅内出血。
莫婶痛哭流涕,反复的问:“他怎么会有血块啊?……他怎么会有血块啊……他一直好好的啊。”
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很多问题这样就有了答案,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流鼻血,他为什么会跟我说“我没有时间”。
原来如此。
柳生兰子向我点点头,让我过去。我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站在她的旁边。
她看着我,眼睛非常的清澈:“安菲小姐执意找到我,让我来看莫凉君,一定是觉得我跟莫凉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实说,是有很多事情在很久之前发生过,也在很久之前结束。
可是也许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安菲小姐可能不知道。”
我安静的听她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在日本,研究所里有单杠,同事们在工作之余都喜欢在那里练练身手,轻松一下。莫凉君的单杠练得非常好,可是有一次不慎从上面摔下来,头着地。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次真的危险,他甚至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可是莫凉君在几天之后醒过来,身体恢复的非常好。
我们都以为没事的时候,他开始流鼻血。
医生在他的颅内检查出了肿块。
这是很大的问题,我们都劝他去起码要做保守治疗,但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一些勇敢的人会突然丧失勇气。莫凉君便是如此。直到离开日本,他都没有做任何治疗。”柳生兰子看看我,“安菲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你看上去有点虚弱。”
我摇头:“请你继续讲给我听。”
“就在那天,二位去参观展览的那一天,莫凉君告诉我,他打算在这次勘探任务结束后,接受手术。从前连保守的治疗都不愿意做,现在却宁可接受颅内手术,我问他哪里来的勇气,他说,就是因为这个妹妹。”
“就在那一天,他对我说,他没有时间来恋爱。”我喃喃地说,像是在跟柳生兰子讲述,又像是提醒自己。
“开颅手术,如果顺利,就赢到一个未来;如果意外,也许他更愿意你在那之前离开。”她眉目低垂,再抬眼,泪盈于睫,“所以,安菲小姐,如果有个人能够把莫凉君唤醒,你说说,她应该是谁呢?”
我转过身看向病房里的莫凉,我泪流满面,在心里喊着:“是我,是我,不过,莫凉,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
医生站起来说:“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为莫老师做开颅手术,但是我们没有这个力量。我建议把他尽快送到上海。”
副校长说:“请您尽快联络好国内国外的专家,转院的事宜我们来安排。医生,”他握住他的手,“请尽力帮帮忙,医生,帮帮忙,这个年轻人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喜欢我的波塞冬请()我的波塞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