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缨宁张了张口,咳嗽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先不买了。平日里我也用不到。”
没有买成马,第二日王缨宁下了值,与母亲抄写了一会佛经,用罢了饭。自己又骑上了牛,往萧俭的武安侯府去。
这时候的人,骑马骑牛骑驴子的都有,所以她骑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就是路上行人会多往她这看几眼。
毕竟那膘肥体壮的大牛上,坐的不是庄家老汉,不是放牛小娃儿,而是一个昂首挺胸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样的事儿也少见。
王缨宁将脊背又直了直,争取将这大牛骑骑出骏马的姿态来。
门房小厮这次远远的就瞧见了王缨宁的骑牛身影,回头跟另一个下人说道,快去禀报侯爷,王大人来了。
昨天王大人走的时候,面色上有些失望,这次定然不能叫他们未来的女主人再失望了。
“你家侯爷,可睡了吗?”王缨宁出口还是昨天晚上那句话。
按理说她从小口齿伶俐,能言善道的,又是做媒官的,本该不至于这样的嘴笨讷于言。
“没睡没睡,正醒着呢!”门房小厮眼巴巴的瞧着,王缨宁也没说进门。
“大人,小的给您将牛牵过去吃点粮?”好半晌,门房小厮朝里头看了好几回了,也没出来个相迎的,只好灵机一动又说道。
难道是气大了,不肯原谅……
王缨宁摇摇头,说牛在家里吃过了。
她不肯进门,进去通报的下人也低着头挨着墙根静悄悄的回来了,这大宅里头的还是没有人出来。
王缨宁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瞧着里面,也不动。门房有好几个下人,大伙儿都出来弓着腰排成一溜儿,站在王缨宁的牛前头,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大约两盏茶的工夫过去了,王缨宁突然直了直身子,轻轻的笑了。
萧俭背着手,面色铁青,就站在门口里头,与王缨宁隔着门槛和一溜儿门房下人相视。
“你瞧我这牛,好玩不?是用十两银子跟一老丈手里买来的,虽然走得慢些,不比那些骏马……我也想买一匹高头大马来着,可红药她说太贵了,整整二百两呢。这牛,牛也挺好,沉稳……”
王缨宁见了他,鼻头微酸,嘴巴一张,不是为啥,说了一串废的不能再废的废话出来。
萧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冷声道:“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王缨宁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脸冷语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勇敢的又说了一句不是废话的话:
“我就来看看你……”
“还有呢?”萧俭身子没动,可是眼神和言语分明在步步紧逼。
“还有,你这府上的门房小厮,有几分机智才能,前头我答应他等你回来必有重用,前头忘了……他不该只做个看门的。”王缨宁认真说道,这样的人才不好埋没了。
没料到萧俭听了面色愈发的铁青,盯了一眼小厮,冷哼一声,转头又似笑非笑的对王缨宁说: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回去了……”王缨宁有些灰头土脸,还生怕别人不信似的,神使鬼差的顺着话就调转了牛头。
这下不走也得走了。
“你!”萧俭在后面,气的甩了袖子。
这两位,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自个儿了。萧俭没了以往的清风霁月,王缨宁也没了以前的才智敏捷……
“我明儿再来,”王缨宁突然回过头来,笑道:“红药说市集上有了新米,明儿买些来做成脆脆香香的饵饼,给你送来。”
说着骑着大牛,慢悠悠的消失在路口。
萧俭站在那里,直到大牛的尾巴稍儿都不见了,这脸上才现了点笑模样。
“你以后就别在门房这里做差事了,去找萧护,以后就跟着他吧。”萧俭随意的指了指那个门房小厮说道。
“谢侯爷!”门房小厮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站起来面上倒也没有欣喜若狂终于飞上枝头的小家气样儿。
萧俭暗暗点点头,她看中的人才总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