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轩听了她一段近乎歪理似的的话不禁皱了皱眉,这不正常吧。
但偏偏陶雪戚坐在秋千上,将这一段话说的理直气壮,纯粹美丽的皮囊里仿佛住着鬼怪的孩子。这种仿佛撕裂般的矛盾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靠近,却又望而却步。
一时间,贾轩心里很是困惑。她觉得陶雪戚说的话不讲道理,但一面又偏心觉得她想要什么都可让人双手奉上。
他忽然变得有些不像自己,愣神中贾老爹和陶老父也走了过来。
起初贾老爹看见自家儿子和陶家闺女呆在一处心里还有些窃喜,但一转眼瞧见贾轩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禁心里一惊。臭小子不会干什么蠢事了吧?
他连忙想在陶父之前走过去问清楚怎么回事,到那时也没注意到一旁掌掴自己的小厮,小声质问贾轩:“你捅什么篓子了?”
贾轩一眼难尽地摇了摇头,这让他爹心里顿时一沉。
眼见人逐渐多了起来,陶雪戚朝那下人喊了一声停,这时后来的人才发现刚刚这小厮一直在自己打自己。贾老爹微愣了下,但也没怎么放心上,这些事算个屁。陶玄铭则是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似乎只要陶雪戚没事便无妨。
“怎么回事?”陶玄铭淡淡问,一直看着陶雪戚,连一眼都没赏给地上跪着的下人。
陶雪戚敛了脸上的笑意,平淡道:“没事啊,一时兴起而已。”
她说这话时,跪着的下人觉得一道冰凉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了过去,不禁战栗了下。
陶玄铭收了视线,道:“今日生意上的事也说的差不多了,你爹刚刚要找来找你,想是家中还有事,陶某便不留了。”
贾老爹一听这话傻眼了,他来找儿子还不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碰上陶雪戚嘛。现在陶玄铭这语气,是想下逐客令了?
转眼看看自家儿子这魂不附体的样子,看来今天再提起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不大可能喽。也罢,怎么说也算见到了本人,贾轩也没嚷嚷着要退亲,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回去再说吧。
“不用留,不用留,早就和家中夫人说好。陶当家留步吧。”
贾老爹世故圆滑,临行前还不忘多看一眼陶雪戚,满面笑容,亲切和蔼道:“雪戚有机会也来咱们家玩儿,你婶婶准备好吃的给你。”
多次提到家中夫人,无非是想提醒陶轩铭和陶雪戚,他的夫人,她的娘亲是他家夫人的手帕交。也别忘了他们两家是有言在先。
陶雪戚笑了笑,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贾轩想:“她都十多岁了还没出过家门,陶当家又不想和咱家结亲,从头到尾一副客套样。爹你哪来的自信让人家为咱家出门?”
贾轩跟着贾老爹离开,临走前恭恭敬敬道了别,礼数上倒是比来时要直板许多。
陶轩铭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马车上,贾老爹问贾轩:“怎么回事儿?那下人的事和你没关系吧?”
贾轩朝他爹看过去,自己虽然平时闹腾,但也没这么不守规矩,在别人府上胡来。按照他原本的打算也只是和府上的丫头多说两句话,传个风流什么的到陶雪戚耳边。
让她觉得自己风流,不大靠谱,不想嫁罢了。
虽然他现在完全没这个想法,还庆幸自己什么都没做。
“没有,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爹,陶家为什么不想跟咱家结亲啊?”
她们贾家在郑州名声也不小啊,不至于招陶玄铭这么嫌弃才对。
“我哪知道啊?”贾老爹哼了一声,道:“生意做大了,心气儿高了呗。我看他压根儿不想把闺女嫁出去。”
“这个...不会吧?”
做爹的舍不得女儿他能理解,可是哪有把女儿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姑娘的?
说到这贾老爹又苦口婆心起来,“我跟你说,你和她是有婚约的,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婚约。
一路上这两个字还有陶雪戚的脸一直在贾轩脑子里打转,直到回到贾家也没有消停。
贾夫人知道贾老爹近日又去陶家了,还带着儿子一起去,她顿时火了。
“老贾,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陶玄铭那个老东西根本不待见咱,总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你有没有点心气儿了还?你要去你自己去,别扯上我儿子!”
“你个婆娘懂什么?”他挥挥手让她别乱说话,“你和他夫人那是手帕交,再说这亲事便是一早便说好的,他凭什么赖掉不承认?”
贾夫人一听这话脾气上来了,指头直突突往他脑门上戳,气道:“别跟我提那档子事儿!我跟素儿几十年的交情都毁在你们这些男人手里了。”
“陶家家大业大,素儿怀孕还找不到稳婆吗?我看姓陶的根本就是没上心,要不然素儿也不会因为早产,那么年轻就没了!他既然那么喜欢那些小娘养的、不上台面的东西,现在又惺惺作态干什么?”
贾老爹头疼地捂上他家河东狮的嘴,再让她这么吼下去,隔壁街的人都要知道了。
“他是他,雪戚是雪戚,她身上有一半你小姐妹的血不是吗?接到咱家来有什么不好?”
贾夫人掰开他的手,怒道:“不好!她身上不仅有素儿一半的血,还有陶玄铭那老东西一半的血,还是被他养大的。她又不是素儿,我管她做什么?”
贾老爹放弃和她讲道理,反正自从那个叫素儿的死了以后,他夫人一提起陶家的事就要大闹一番。
“爹,娘,我先回房了。”贾轩对他俩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轩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比起别人家的事,当娘的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更重要一些,不禁停下掐架的气势问道。
贾老爹表示他离开陶家时就是这样了,自己也不清楚。贾夫人狠狠白了他一眼,“没用,连自己儿子都看不好。”
于是新一轮围绕贾轩的唇枪舌剑又开始了。
贾轩闷着头回到房里,一头躺倒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陶雪戚今天的模样。不近人情,想法奇怪,对待下人还那么严苛、无理取闹,但...
是她表现的太云淡风清了吗?若不是看见那下人的惨样,她说这话时的神态自己竟是一点都厌恶不起来,只觉得是小女儿般的娇蛮。
陶家是因为生意做大了心气儿高?陶玄铭是因为宠妾灭妻...不,这个程度应该还不至于,毕竟从没听过这种事外传,只有他母亲总这么打抱不平。总之还因为陶玄铭觉得愧对发妻的原因,所以对陶雪戚这个嫡女格外关心,是想弥补些什么吗?
那他不想把女儿嫁给别人也是这个原因喽?谁能保证对方能从一而终地对她女儿好。
陶当家是顾虑这两点?
贾轩这么想着,却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想在点子上。
如果只是这两点的话...
贾轩睁眼看向被自己荒废了许久的书案,起身走了过去,从书架上拿下一本《陶朱公》。走到案前从头翻开读了读。
如果只是这两点的话,他应该也能做到吧。
虽然之前很少去贾家,没有给陶当家留下什么好印象,但相对的其实也没留下什么坏印象不是吗?
贾轩心里这么想着,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便读了一晚的书,把贾父贾母都惊呆了。
贾母:“轩儿这是怎么了?”
“虽然有点奇怪,但孩子上进又没什么坏处,无妨无妨。”贾老爹甚至有些欣慰。只不过见了雪戚一面这小子就肯努力了,这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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