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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帝多娇:第52章 金针入颅,无人可解(2/2)


    刚才他只是像平常那样,假作风雅,随口撩拨美人而已。

    姚太后看出姚钰有几分尴尬,替他解围道:“今日已过晌午,此时喝茶夜里怕会难眠。”

    “母后说的是,儿臣尚有政务在身,便先告辞了。”

    说着,楚宁刚要走,姚太后忙命姚钰送她出去。

    韩唐早已等在慈宁宫门口,见楚宁来了刚要迎她,又见她身边有个柔柔弱弱的公子哥。

    楚宁走到韩唐身边,对姚钰回眸一笑,说:“孤最喜观美人风雅,五公子正合孤的心意。”

    韩唐和姚钰同时变了脸色。

    楚宁眼波流转,眼中殊无半点笑意,冷笑道:“五公子,你我来日方长。”

    姚钰吓得腿脚发软,一张比女人还清秀的小脸也惨白惨白的。

    楚宁转身离开,这才发现韩唐的脸早已黑如锅底。

    “孤听太后说起过,姚家有个五公子生的俊秀风流,适才你也见了,你觉得如何?”

    韩唐的心里格外不快,哼了一声说:“羸弱不堪。”

    “你尚未娶妻,自然不懂,”楚宁笑道,“行动处如花枝摇曳,才会分外惹人怜惜。”

    自皇陵归来后,楚宁心生罅隙,许久未和韩唐说笑。

    今日因姚钰的缘故,她倒释然几分,开玩笑说:“孤倒觉得这姚五公子姿色尚可。”

    “况且,”她见韩唐一脸不服气,心中觉得好笑,“他是姚氏嫡出的公子。”

    韩唐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说道:“微臣也是韩家嫡出的公子!”

    楚宁笑了笑,说:“那日姚太后说了,孤起先还不信,说是京城世家子弟以韩唐为甚。”

    他的心本已沉到谷底,又因她一句话,突然畅快得直入云霄。

    “但姚太后说,韩唐‘不及姚五俊秀’,今日见了,他果然水灵得很。”

    韩唐“哦”了一声,神情又低落下去。

    楚宁耐心地说道:“你看,他穿身青衣,绿油油的,跟水葱一样。”

    韩唐心里顿时又生出一丝侥幸。

    是水葱,不是娇花。

    楚宁的笑容一冷,低声道:“既是水葱一样的美人,那便是用来折断的。”

    韩唐虽然不知她的意思,但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对!折断!”

    楚宁强忍笑意,对她的小奶狗说道:“韩老将军的事,还要多谢你了。”

    “只要对社稷有益就好。”

    他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欢喜得冒泡。

    楚宁的下一句话立刻将他拉回了现实里。

    她问:“若是后昭与陈卫开战,你可愿领兵出战,拒敌与国门之外?”

    回寝宫后,楚宁立马将小佑子召来。

    小佑子哭丧着脸,说:“清净观的童子都说少国师闭关,不准任何人接近,奴才无能为力啊。”

    楚宁摇头道:“孤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

    今日姚钰被接进宫来,她竟毫不知情,这才想起以前皆是柳亭川事先透露情报给她。

    此事虽小,但楚宁心中难免不安。

    柳亭川失踪了,她的眼盲了,耳聋了,情报来源彻底断了。

    小佑子见楚宁的神情凝重,赶紧问道:“主子您说,奴才听着呢。”

    “孤最落魄时,你忠心服侍于我,蔡老夫人要用拐杖打孤时,亦是你舍命相护。”

    说到这里,她的话锋一转,“你究竟所图为何?”

    小佑子扑通一声跪下,诚恳地答道:“有人诬陷奴才,说奴才的命格和赵总管犯冲。”

    “奴才因此处处被旁人欺辱,他们要打死奴才时,少国师路过救了奴才一命,此事才作罢。”

    说着,他的眼眶隐约泛红,“后来奴才被选进主子宫中,主子竟然给了奴才一口人吃的饭。”

    小佑子磕了个头,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这是奴才进宫以来,第一次没有和宫里的狗抢食,奴才在主子身边活得才像个人。”

    楚宁沉吟片刻,问道:“孤能赏你更多的体面,但尊严还需得你自己拿忠诚去挣,你可敢要?”

    小佑子连连磕头道:“奴才惶恐,惟愿能好生侍奉陛下。”

    “你是孤身边最机灵的奴才,此事交予你,孤也能稍微放心些。”

    楚宁正色道:“传孤的口谕,封你为内务府总管,接替赵总管先前的位置。”

    小佑子感恩戴德,连连磕头。

    “罢了,以后宫里的风吹草动,你都给孤盯紧了。”

    她身处宫中,望不到宫墙以外的光景,但她一刻也不能做瞎子聋子。

    柳亭川是她的眼和耳啊。

    楚宁的眉心一蹙,低声道:“还有,暗中查清少国师的下落。”

    早年,昭平帝下令修筑清净观时,特意给枯荣上师修了一处闭关清修的石室。

    枯荣上师亲自绘了石室图纸,将图纸分为好几部分,交给不同的工匠完成。

    这间石室里密布机关暗门,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唯有枯荣上师一人能自由出入石室。

    而柳亭川便被囚在石室的最深处。

    “好徒儿,为师当初将你从雪山里带出来时,怎的没看出你是条捂不热的蛇呢?”

    枯荣上师慈祥地微笑着,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头皮。

    丝丝银发自老人枯槁的手中流泻而下。

    柳亭川中毒不浅,此刻虚弱地躺在草席上,脸色似乎比发色还白。

    “师父,咳,误会徒儿……”

    他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他的喉头一甜,哇地咳出了一口血。

    枯荣上师爱怜地为他拿开唇角沾血的发丝。

    被他的指节触到下颌时,柳亭川感到仿佛被毒蛇的尖牙啃噬着。

    枯荣上师微笑道:“为师只是装病,又不是真病,等新帝登基了,自然就马上好起来了。”

    柳亭川声音微弱地答道:“师父福泽深厚。”

    “是么?但我一手养大的好徒儿,却巴不得为师死呢。”

    他拨开柳亭川的头发,露出些许头皮,拈起一根金针直直刺了进去。

    柳亭川浅淡的瞳孔猛然一缩。

    下一瞬,金针入颅。

    枯荣上师将他头顶上的银发都拨回去,满意地问道:“徒儿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么?”

    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兴奋,像是毁了一件世间难求的珍品。

    不过,一头银发的年轻人本就难找,更何况这个人还生了一张谪仙似的脸。

    柳亭川是他这几十年来找到的最合适的傀儡。

    枯荣上师心中有些惋惜,但又涌起丝丝毁灭的快感。

    他掐着柳亭川的下巴,打量着那张苍白的脸,叹道:“为师看得也是心疼。”

    说着,他又拈起一枚淬了毒的金针。

    柳亭川头痛欲裂,颅骨仿佛被刀斧破开了,疼痛从颅顶蔓延到四肢百骸。

    枯荣上师掐紧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将那枚针尖泛绿的金针递到他眼前。

    “为师有没有教过你,下毒就要下无药可救的毒。”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针尖戳向柳亭川的眼球。

    惨碧色的针尖若有似无地拨过他的睫毛,然后轻轻点在他的眼眶上。

    枯荣上师慈爱地笑道:“徒儿,你跟了为师几年?”

    柳亭川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嘴里嘶嘶倒吸着凉气,缓缓答道:“……十、七年……”

    “那么久了么?”枯荣上师长长地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又一枚金针刺入骨缝。

    柳亭川紧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如纸,淋漓的鲜血沿着唇角滴在草席上。

    “本座装病时,一直派人监视着你,见你一路扶持那三公主登基,也见你每日给我下毒。”

    枯荣上师和颜悦色地说:“如今新帝已立,为师只需迎合新帝便好,也无需拿你做替罪羔羊。”

    “亭川吾徒,师父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柳亭川似是耗尽全身的气力,拼命克制住嘴角随时会溢出的痛呼。

    枯荣上师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劝道:“徒儿要是想寻死,好好求师父一番,师父也许会应你。”

    宁宁。

    柳亭川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名字。

    他强忍剧痛,缓缓说道:“求师父……留徒儿一命。”

    不能死。

    枯荣上师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冷笑道:“我还以为徒儿清冷惯了,不会求人呢。”

    柳亭川听出他的意思,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来,“求师父饶……”

    话还没说完,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枯荣上师瞥了他一眼,眼中有几分阴狠,嗤笑道:“好徒儿,你可知何为生不如死?”

    他转身数了数淬毒的金针,发现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也罢,为师在你颅内留三枚金针就够了。”

    三枚,已经足够他日夜头疼欲裂。

    枯荣上师幽幽叹道:“你跟了我十七年,本想给你种十七枚金针,但又怕你就此死了。”

    他吩咐门外的童子送进来一盒极细小的毒钉。

    “徒儿,剩下十四枚金针,为师便换成透骨钉,留在你的骨头缝里了,如何?”

    若是以后遇上医术高明的大夫,透骨钉尚可从骨缝里剜出来。

    但金针入颅,世间无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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