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爹地。”
钱姨伸出筷子在她的小手上敲了一下,愠声道:“这刚从你爹地腿上把你拽下来,你就给我寻出新花样来了!你自己个没长手啊?你爹地这饭才动了几口,又要忙活你。”
“爹地有在吃。”季婉怡软糯地说。
季云天放下筷子,拿起公用筷夹起一块切成三角形的金黄色玉米烙,“钱姨,给,您最爱吃的玉米烙。”
钱姨伸过碗接过去,笑道:“这是要堵我的嘴呐?你就这么惯着她吧,不赶紧让她锻炼着用筷子,敢情你们是想让她一百岁的时候,再随着孙子一起用勺子吃饭呐?就没见过你们这样惯孩子的。”
苏竹喝着粥回道:“钱姨,不会用筷子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吃西餐也用不着筷子,实在不行就用手抓,傻小子保证不会说什么。”多大点事,非得赶着吃饭的时候提溜出来,一会儿把丫头说哭了,这顿饭她又不能吃了。
“那成什么体统?季家可不出那号少调失教的人物。哎哟,这人咱可丢不起。”钱姨如同被踩了尾巴尖的猫,就差嗷的一声蹿起来。
“钱姨,您老就别上这些无名火了,小竹只是打个比方,您就是让我们怡儿抓食,她也不会那么做的。”欧阳汐温婉地宽慰道。
“好好个孩子愣是让那个护犊子老狼给惯坏啦!这筷子若不是我硬逼着她用,到现在还在用勺子呐!还有只要去他那儿吃饭,你就去看吧,十次就有九次他让陈嫂给她备下的都是叉子勺子,真不知道他这是疼她还是害她?亏他满肚子四书八经,不知道惯子如杀子啊?”钱姨不满地絮叨不休。
季云天隐去不悦,转首,“一扬,昨晚陪怡儿熬夜了吧?早餐后你回屋补会儿觉。”看了眼爱女,故意说:“把怡儿交给钱你奶奶和你妈咪她们看管。”
季婉怡闷闷地把花生米送进嘴里,自己有是囚犯吗?爹地今天好过分,先是有出卖她,现在又要钱奶奶看管自己。学长接下来也不会有说自己好话,一定会说自己昨晚不肯睡觉。
“婉怡昨晚睡得不是很晚。”周一扬把涂抹好花生酱的toast(吐司)递给她,顺手把她垂落耳际的一缕长发挑到耳后,拿起筷子夹起几粒花生米放在她的勺子里,端起她左手边的牛奶抿了一小口,轻轻晃动着杯子,“待会儿再喝牛奶,现在有些烫,先吃面包和甜点,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在外公家他偶然发现小丫头对筷子的运用实在不敢恭维,像类似于花生米或切得有些过于短小精悍的菜品,她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它们兴叹,偏偏小丫头又对花生米情有独钟,这也是上帝唯一没有偏爱她的地方,像是恶作剧般给她留下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瑕疵。
钱姨看得目瞪口呆,姑爷这是预备着把小祖宗当孩子来养呐?不是,他这是找媳妇还是来领养孩子?领养孩子就算啦,他们自己还嫌少呢,巴不得有人送几个过来。
“学长有帮自己说话哦。”季婉怡心花怒放,扭身把自己钟爱的花生米喂给他。
“可以喝了。”周一扬把牛奶递给她,趁机夹了少许胡萝卜丁给她。
季婉怡立时嘟起小嘴,自己有把最喜欢的花生米给他吃,他却给自己胡萝卜丁,好过分!任性地把勺子送到他嘴边,意思明确极了,谁放在里面的谁吃好了,反正她不要吃这令人生厌的食物。
一桌子的人都被她的孩子气逗笑,皆好整以暇地观看周一扬下一步的举措。
周一扬低头吃掉几粒,低声诱哄:“听话,把剩下的吃掉,我给你夹花生米。”
季婉怡盯着他审视了几秒,似乎在揣度他的话里有几分实用性,方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把胡萝卜丁填进嘴里,似是怕他变卦急急把勺子伸出去。
周一扬宠溺地揉揉她的发心,“真乖。”这段时间为纠正小丫头挑食的小毛病他没少费心思,但成效一直不显著,没想到一道干炸花生米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以后每餐在餐桌上摆放一道她喜爱的干炸花生米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小丫头骨子里的优雅局限了她不可能如其他人般豪放地直接动手取食,到时候用干炸花生米诱哄着她吃一些平时忌口的蔬菜,再尽量让她多吃一点饭,她吃得实在是太少了。
季云天望着耐心有加的女婿,脑海里不禁划过素有第一夫人摇篮之美誉的wellesleyllege(韦尔斯利女子学院)那句堪称经典的校训:nonnistarisednistare(嫁个好男人对女孩子来说至关重要)。在任何时代,一个女孩子纵使出身再高贵,才貌再冠绝,她的终极目标都是嫁作人妇。而一个深爱她,处处时时以她为中心的男人相伴左右至关重要。或许皇甫长公子与乔陌也很爱爱女,但他们却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爱女需要一个能无条件包容她的人,这一点只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做到,对此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