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怡把他们送至大门外,回身一路小跑飞奔进院落。
“不许跑!”
“慢一点。”
周一扬与皇甫牧同时出声,唯一的不同之处,前者语气宠溺中带着命令式的关切,后者的话语听上去柔和了许多,浸润着满怀的怜惜与爱意,更易于让人接受。
季婉怡委屈地撇撇嘴,就知道凶人!听话地缓下脚步,行至距离皇甫牧一步的规范礼仪位置驻足,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绝色的小脸划过一丝尴尬的红晕,默了默,轻声说:“对不起,皇甫先生,让您久等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皇甫牧狭眸含笑,温和地说:“没关系,无端占用你的休息时间,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你过来坐。”起身坐到一边,让出带着自己体温的坐垫。
周一扬不动声色地凝向她,许是站在金字塔尖上久了,自如掌控自己的情绪也随之成为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样的人中龙,注定需要带着面具示人,除了面对心爱的女人,极少数的人能有幸在某个因缘际会的瞬间,窥探到他面具下真实的一面,但,绝不会是全部。
季婉怡刚迈开脚步,即已清晰地感知到背后被两道锐利的视线锁住,且大有射穿她之势,顿觉气抑,我又没卖给你,你管我与谁亲近?这里是我家,又不是你家,妈咪和奇石伯都没有说什么,要你管我!小孩子脾气上来,故意逆风作案,不加犹豫地坐下去。
周一扬黑眸微凛,眸底有隐隐的怒气划过,小丫头胆子愈来愈大,居然无视自己的警告!在她即将落座之际,伸臂把她扯回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低道:“你还真敢坐,嗯?”
季婉怡挣扎着忿忿不平地嘀咕:为什么不敢坐?皇甫先生又不是来自食人族,倒是你,好符合食人族的习性,好凶好霸道,现在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不经意间耳朵里灌进他似是磨牙的声音,腹诽戛然而止,学长不会真的想吃她吧?还是不要惹他的好,万一他一时兴起,把自己囫囵吞进肚子里就麻烦了!到时候爹地医术再精湛,也不能把经由他胃酸腐蚀的自己给变回现在这个样子。激灵灵打个冷战,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老老实实地偎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周一扬见怀里的小丫头忽然收起小老虎的利爪,安静得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咪,瞬间的纳罕过后即刻了然,却也不似往常般加以抚慰,任由她的小脑袋在那里自由发挥想象的空间。
两个情敌隔着石桌相对而坐,怎么看怎么诡异,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皇甫牧隐晦不明的俊颜闪过一抹莫测高深,稍纵即逝,面色如常地说:“婉怡,我们在二级市场的动作金氏已经有所警觉,按照以往的经验,下一步目标公司会在摸不清对方意图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地予以反击,同时也会委托职业庄家打压我们的股价,全面狙击收购公司。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做好防范部署,以便及时应对?”狭眸氤氲着隐隐的笑意,仿佛上述谎言是出自他人之口。
周一扬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浅笑,也不点破,伸手把小丫头垂落耳际的长发挑到耳后,动作亲昵暧昧。
雷铭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哎哟喂,原来大boss也是个撒谎不带打草稿的主儿,戏功一流!为了抱得美人归,一再刷新逆天的节奏。俩人这算是互下战书呢,还是暗里比拼心理战术呢?按道理情敌相见,怎么着也应该分外眼红才是王道,这怎么看上去还和平共处咧?哎哟,自己这脑子该不会是要提前痴呆了吧?怎么愣是看不清里面的沟沟壑壑了呢?
季婉怡略作沉思,粉唇轻启,“我在做股权收购方案的时候,有考虑到这一点,也有制定完善的应对机制。您也知道我们的收购一直是在二级市场悄然进行,每次持有和抛售的股票皆严格控制在不会引起目标公司注意的份额内。”
皇甫牧微微颔首,抬眸示意雷铭把文件拿过来。
雷铭心中叫苦不迭,大boss哟,您老怎么出尔反尔哟,来之前咱不是说好他只管做道具吗?可没有给他安排台词这一说道哟,这临时抱佛脚现编台词,他也得有那个脑子哟!哎哟,大boss哟,您老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骡马上树吗?没见过自己撒谎,还得拉上听众帮他做圆谎器的!再说,总裁夫人人小鬼大,能不能骗得过去暂且撂到一边,就你对面那位就能把您老的把戏拆到骨头!
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做足了功课,让财务总监做了一份风险评估报告。大脑快速罗织了一下词汇,偷瞄了眼周一扬,壮起狼心兔子胆,握拳掩唇轻咳一声,翻开文件放到俩人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季助理,据可靠消息透露,金氏已经准备在周一打响反收购战,财务总监请示你下一步的指示,他们好利用明天及时调整部署作出应对措施,这是他们做出的风险评估报告。”大boss哎,我可就帮您老到这儿,下面您老想怎么唱,可全靠您老自己个的功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