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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第2025章 重拾(2/2)


    若是嵒脱,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怕是张口就来,旁的不说,老皇帝身边的大小事,他都拎得清楚。

    至少命保住了,就仍有希望,何况,在为官的“个人操守”上,马青也与刘继谦一般,不说没有,但很少为自己谋私,在这方面,他还是很干净的,不像其他二县,一屁股屎尿。

    闻言,老皇帝略作沉吟,当即道:“读书习武,这些事情是在京中做的!这宫室,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如何能看得进书籍?”

    王钦若的回答直接让老皇帝沉默了,原因很简单,耕地人口的争夺.同全国大部分地区一样,罗山县在过去三十年,经过了一次人口激增,到如今,全县在籍丁口已然超过三万五千人。

    嵒脱就是太精明,太敏锐,导致私心太重,个人考虑太多,到最后连人都没了。

    于是,心里始终不安稳的老皇帝,忽然想起了王禹偁此前的询问?他有多久没有躬亲视事,体察民情,亲眼看看大汉的河山,见识大汉百姓究竟是怎样的生活状态.

    “文涣、文济呢?”这一日,老皇帝突然问起。

    为此,他也着实做了不少事,进行了大量改革,但罗山县的情况,再一次啪啪打他这张老脸。他以为的,为大汉帝国、为刘家江山夯实的基础、增强的底蕴,还真只是一厢情愿。

    哪怕到如今,都很难说清,老皇帝的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如何发展到如今的程度。符后驾崩,只是表面上的转折点,而其心态的变化,或许可以追溯到更早。

    不管下边人做事如何纠结为难,老皇帝却是说到做到,翌日一大早,天方蒙蒙亮,便兴致勃勃地起行了,还少有地亲自骑马,在晨色的笼罩以及数十随从的陪伴,下得山去。

    从信阳到罗山的交通,实在是一言难尽了,水陆交通都有,狮水由西南向东北,绵延流向罗山,这是很多人出行的第一选择。至于陆上官道,狭窄且不规整,多凹陷、断裂、坑洼,走一遭,胃都能被颠空。

    用事实结果说话,老皇帝称得上是千古一帝。然而,抛开这些光环,去分析他这个人以及经历,或许还能得出另外一种结论。

    信阳是称得上鱼米之乡的,人口充盈,物产丰富,风景也不错,有山有水,有湖有茶,还有故事,这些同样是泰康宫选址的重要考量因素。

    回顾老皇帝这一生,称得上是波澜壮阔,但要说有多跌宕起伏,却不尽然。可以说,除早期几年的忧患与反复,后续的人生老皇帝都走得比较平稳,也没有经历太大的挫折。

    “官家出巡!”胡德却是一惊,赶忙表示道:“小的这便通知人安排.”

    反应或许迟缓些,但胡德办事的效率却不低,只让老皇帝等了一刻多钟,便来复命:“回官家,万年侯在山下行猎,文济殿下在寝宫读书.”

    不待胡德反应,老皇帝紧跟着便伸手吩咐道:“通知二人,收拾一番,明日随朕出巡!”

    嗯,就在不久前,同样是大摆仪仗,銮驾入城,却让老皇帝察觉了申州士民之异样,那已然是经过掩饰的了。倘若不加遮掩,那申州民生民情现状究竟如何,这或许就是老皇帝想要去探一探的了。

    但这些人,胡德哪里敢表达出来,也只能依着老皇帝的心意去安排。胡德是心情沉重,另一方面,被老皇帝钦点护驾的李继和,荣幸之余,同样倍感压力。

    “不过一次出巡,哪来这许多顾忌?”老皇帝彻底恼了:“放出话去,朕心情不好,接下来几日,不见任何人!”

    经过申州一事,老皇帝难得地,就这些事、这些人又进行了一番反思,也对自己做了些反省。远远达不到幡然醒悟的程度,但过程实在有些痛苦,内心甚是煎熬,老皇帝还是有些难以直面自我。

    这还是纸面上的数据,而据王钦若交待,即便加上那些隐匿的土地,也很难超过二十万亩。

    在籍耕地中,还得刨除一部分抛荒的地,这一点引起了老皇帝注意,在这和平时代,人口滋长,只会嫌土地少,无灾无害时,怎么还会有抛荒的情况发生。

    另一方面则是,待在这奢华富丽的泰康宫内,又能反思出个什么道道来,即便有,也只不过是臆想罢了。

    老皇帝心思如此,胡德却吓了一大跳,老皇帝要微服出巡,这如何能行,微微思考过后,硬着头皮请示道:“除以二位皇孙殿下外,不知官家属意何人随行,何人护驾,何处巡视?”

    时值雨季,暴雨连连,道路更长期处于泥泞状态,选择走陆路的老皇帝,也被折腾了个够,骑马累,坐车也不轻松

    当时就发出感慨,大汉在修桥铺路之事上,还需努力。

    否则,按老皇帝近些年呈现出的尿性,开宝北伐成功后,估计就躺平了,也不会有那十年的黄金时代。

    “那泰康宫这边?若娘娘、大臣们问起,又该如何交待?”胡德仍旧充满疑虑。

    余者,只有应山、罗山二县了,二者相较,自然倾向于罗山,否则带王钦若的意义就不大了。

    因此,强忍住报复的冲动,王钦若以一种中肯的语气答道:“马知县为政虽以宽以缓,甚至对地方大族有所倚仗,但并非一味妥协,县中大局,倒一直在其掌控之中!”

    老皇帝十分愤怒地质问王钦若,他们这些地方官在做什么,对于这些反复之豪强,为何不加以打击,以正官府威严。

    即便是乾祐、开宝两次大规模的北伐,都只是一次历史的狂飙,成与败,对大汉、对老皇帝的统治而言,都不致命。

    曾经的老皇帝,是时刻保持危机感,对于任何事都保持高度警惕,并且善于总结反思,再加符皇后的提醒、劝告,方才使那份英明长期保鲜。

    琢磨了下,道:“让王玄真把那王钦若带上,就着此人领朕在申州治下逛逛、讲讲,其他人就不惊动了。至于护驾,今日殿前谁当值?”

    “回官家,营指挥李继和!”

    等符后去世,老皇帝就再无人能“制衡”了,除了对权力依旧刻骨铭心、欲望不减,其他方面都有所松懈。原因是全方位的,目标缺失,思想滑坡了,身体也跟不上了。

    听王钦若这么一说,老皇帝脸色好转几分,也不禁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沉吟少许,又问道:“罗山的税改情况如何了?田土清丈进展如何?”

    闻问,王钦若面露尴尬,犹豫少许,老实回答,几无进展。这又一次触怒了老皇帝,税改大政,朝廷已经明制从全国范围展开,这都一年多了,居然毫无进展,小小罗山县,要翻天?

    虽然震惧于发威的老皇帝,但王钦若还是竭力地稳住心神,从容解释,小心地指出,过去两年多,罗山县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应付州衙调令,所有资源都集中在泰康宫修建事宜上,对其他方面,自然就怠慢了.

    于是,老皇帝又被噎住了,绕来绕去,又绕到泰康宫上了。他是真没想到,泰康宫修建的影响,竟然深入覆盖到地方为政的方方面面,连朝廷改革大计都能耽搁。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老皇帝想下一道诏令,把泰康宫给烧了,这大概是他那颗蒙尘的羞耻心重新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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