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反正时间还没有到。”一直沉默的龙七忽然开口,她看向龙陵,“若是我们一直等到最后,大长老问起,我们也是问心无愧。”
龙七的话,龙陵是必定会听的。
于是在一片更诡异的沉默中,他们继续等了下去。
距离最后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龙陵的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他冷眼盯着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灰衣少年,想着事后该怎么收拾他。ii
有了几本分事,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这种人,留之何用。
不如除了的好。
关思言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她几乎要在心底大笑。
“时间到了,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龙陵笑着握紧了手中的玉牌,“不能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让传承堂所有弟子陪葬吧。”
“还有一刻钟!”灰衣少年不甘地握紧了仅剩的拳头。
“何必如此呢,你明知道她回不来了。”龙七忽然转过头看向他,“我们是龙族的希望,不能因为你的私心,让我们所有人陪葬。”
“还有一刻钟!”灰衣少年一脸执拗地低吼。
“你太过分了。”龙陵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已是不掩眼中杀意,“明明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东西,竟敢如此逾矩。”ii
灰衣少年只一径执拗地盯着他,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
心中杀意已起,龙陵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龙凝秋,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可是在场没有人敢当他不存在,在场所有人中,龙陵唯一忌惮的便是他。
龙凝秋一言不发。
龙陵便知以他的冷心冷情,是不会管这档子闲事了,心下大定,再不犹豫,便冲着那不识相的灰衣少年一拳过去,那拳头上淬着点点金光,竟是蕴含了十足的灵力。
与其担心你回去乱说话,不如便将你永远留在这里吧。
他这一击来得突然,灰衣少年躲避不及,只来得及微微侧过身,那本该击在他胸口的一拳击在他的肋骨上了,他“噗”地喷出一口血,被打得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ii
龙陵眼中一凛,他是存心一拳置他于死地的,如今他虽然身受重伤,却是躲开了致命的一击。想起之前在传承堂几次对他拳打脚踢,他总能刚好避开要害之处,龙陵便是心生警惕。
这人,不能留了。
见他虽然未死,却一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龙陵便打算上前送他一程。
正在此时,天边一道黑影呼啸而来。
传承堂一众匆忙后退几步,露出戒备之色。
他们来时之地在神魔之地外围,当时因为不知其中厉害,竟是越来越深入神魔之地,这才狼狈不堪地被困了三天,如今回去之时,他们十分谨慎地聚集在外围的这个小村庄附近,不敢有半点深入。
此时来的,会是谁?ii
是友是敌?
所有人都后退,只留因为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灰衣少年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原地,暴露在来者的目光之下。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西门龙锦,她骑着避水问晴兽威风凛凛从天而降,又是背着光,一时竟然没有人把她跟那个口不能言腿不能行的废物龙女联想到一起。
只有躺在地上的灰衣少年第一个认出了她。
看到她的时候,灰衣少年感觉自己鼻子一酸,他已经等待到几近绝望了,其实他也快要相信她是已经死了的,可是心底就是有种执拗,想等到最后,不到最后他便无法说服自己抛下她,就这样离开。
现在看到她,他竟有种失而复得的酸楚感,也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ii
“我回来了。”西门龙锦从阿晴背上纵身跳下,向着躺在地上怔怔看着她的灰衣少年伸出手,“还能走吗?”
灰衣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由着她将自己拉了起来。
西门龙锦抚了抚阿晴,将它收回空间,便拉着灰衣少年的手走向了一脸戒备的传承堂众弟子。
“时间已经快到了,不是急着回去吗?”西门龙锦扬了扬眉,问。
竟是那个废物龙女!
她开口说话了,而且行走无碍。
所有人都惊住了。
可是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在灰衣少年的一再拖延下,时间是真的来不及了。
在一片复杂难辨的视线里,龙陵捏碎了手中的玉牌,传承堂一众弟子被包裹在一片柔和的白色光芒之中,踏上了返回之程。ii
除了关思舞。
她被永远地留在了这个三千五百多年以前的九幽大陆。
话分两头,西门龙锦已随龙族传承堂一众弟子踏上了返回之途,而这些,少年闻歌却是不知的。
他疯了一般寻找那个疑似被师父夺舍的小女孩,可是没有,完全没有她的踪迹,她就那样离奇地人间蒸发了。
他几乎翻遍了整个九幽大陆。
结果还是失望。
他自是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只是一个来自三千五百多年之后的时空过客而已。
不在一个时空,他又怎么可能再找到她呢?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下,他的记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随着这群时空过客的离开,时空法则自动开始修正这群不速之客留下的印迹,闻歌渐渐记不起来那个小女孩的模样,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固执地想要寻找那个小女孩,明明他根本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ii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关小女孩的一切他都渐渐遗忘,记忆里,只留下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
多年后的某一日,他再一次来到归雁山庄。
站在归雁山庄门口许久,管事也没有出来迎接他。
他自己推门踏进山庄,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整个山庄都还保持着当初被隐风阁的人打砸过的模样,如今更是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园中的树木倒是枝叶繁茂,可是因为许久没有人打理的缘故,看起来透着一种腐朽破败的气息,仿佛只是一座废弃的山庄而已,根本看不出过往干净整洁的模样。
山庄里一个人都没有。
闻歌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路在铺了厚厚的落叶和灰尘的小径上慢慢走过。
……连管事都走了。
说起来,他也是因为师父才会留在这里照料山庄的啊。
所有的,曾和师父有关的人和物都一点一点慢慢消失不见,闻歌抬手轻轻抚上耳垂上的那滴鲛王泪,师父死前的笑容再一次在眼前浮现,他咧了咧嘴,翘起一个无声的笑容,眼中的泪却是汹涌而下。
师父,这才是您对我最严酷的惩罚。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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