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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一系洛阳边:第7回 人心难测 少年不知愁(1)(2/2)

    素苡摇头:“我阿娘睡眠不好,很浅,稍有声音便会醒。冷了热了也是。阿娘每晚都要饮用安眠的汤药,但仍旧见效不大。”

    小周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笔写了方子,递给素苡:“在下未见病人,无法下论断,只择了些调理的药。另外,药方要注意,莫要给旁人瞧见,见者有心,防不胜防。周隽他不能说,是因为幕后之人得罪不起,而在下,虽避世医馆中,多少还是会受权贵势力染指,有的时候,话都只能点到为止,韩府,水有很深。您且看看,可否有丫鬟愿意侍夜。”

    素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我都明白,回去,我会细细揣度。也请先生放心,我行事一定多加小心。先生愿意慷慨相助,令我感激不尽,自然不敢轻率,让此事牵连先生。”

    医馆外一派明媚阳光,元恂耐性等着,无事可做便只能看着,又觉这光刺眼的紧,不禁蹙了眉头。见素苡出来,他赶忙迎上前去:“怎么样?好了吗?”

    “嗯,好了。”她笑着挽了元恂的臂膀,缓缓踱步与元恂并肩同行,元恂也不在意她这无礼且不宜的举动,反倒是高兴非常。二人之间距离很近,素苡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后面跟随着的人,并听不清明。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你相求于我?好!你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素苡微微一笑:“殿下,明日臣女准备请宫中的太医来瞧瞧。我现在好歹也是东宫未来的人,想必,太医院也不会怠慢着,怎生也会派个跑腿的来。”

    “跑腿的?”元恂摇头:“那不行!我一定叫他们派最好的去!”

    素苡慌忙打住:“不必多事!我要的,就是他们派小人物来,小人物方好掌控,那些个厉害的,个个儿都是‘老油条’,两面三刀的,谁敢信他们!”她笑了笑:“臣女继续说啊!臣女这次请殿下帮忙,让明日太医来,”她取出一方小小的木片,上书许多药材:“是让他照着这个方子写,此事莫要让阮氏他们知道,我只是为了一层保险,免得偷偷熬药,被发现了更要大事不好。”

    元恂舒了口气:“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就这个那没问题啊!不过我不明白!这方子有什么问题,非要经太医之手呢?”

    素苡喃喃着,好像在跟元恂解释,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府医,虽说是府医,但也是匍匐于阮氏,一类掌权者脚下的奴。拿着这份工钱,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话还不得不烂于腹中。此事背后定有幕后推手,令我府上郎中不敢说,只能几次三番示意我来此‘另寻高明’……不过,你是太子,权势这东西,一头压一头,有你在,我护娘亲周全便容易的多了!哎,你不会介意我这般利用你吧?我可都跟你老实交代了,没有半分隐瞒!刚刚那郎中都不许我把药方给旁的人看,我想着我来你都知道,看看药方也就那么回事了,你不会害我,对吧?”

    “那肯定啊!”说罢元恂没心没肺的一笑:“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自幼便没了娘,现在你娘就是我娘,没什么分别!我自然要好生相护。至于你利用我,我不觉得这是利用!这是你身为我的爱人,合情合理的权益!我很高兴你这样!让我放心——你是真的把我当作你的……未来夫君了。”言罢,他止住脚步,素苡亦随之停留,随后,元恂俯身,轻轻在素苡粉粉的颊上,亲了一口。

    素苡红着脸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然而“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好羞愤的掩了面颊转过身去。

    元恂就这样笑着看她害羞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心里头前所未有的高兴,世间幸福或许也不过如此了吧!

    结果回到宫里,他高高兴兴的同老糊的干儿子云鸠儿说了,反倒被泼了一头冷水:“您这就开心了?未免经事太少!马上您要纳孺人,宫里会送来家人子教习,您到时候就又会改变看法了!觉得,今天这一遭,就对着姑娘脸,啄的这么一下,根本不算个事儿!”

    元恂脸阴沉沉的黑了一半:“什么叫啄?啄一下?”

    云鸠儿摆摆手:“奴才用词不当!但是,就这么回事儿啊!一点儿不夸张!信不信随您。但,最后如果印证了,有没有什么赏的?有没有?”

    元恂瞪他一眼:“贪心!想得美你!”

    信不信随他,那他就不信,怎么可能!

    宫里赐下家人子这事是逃不掉的,这等同是皇族男子的成人礼,太子府的后门一开,一顶粉红小轿抬进去,门一关,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那是一个小小圆圆的女孩子,眼睛小小圆圆的,脸蛋小小圆圆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竟连鼻子,也是小小的圆圆的,有点塌,只有一个翘翘的鼻尖玲珑可爱,远远望过去不过是一个一丁点儿大的小圆点。两道眉毛似柳叶,浅浅的淡淡的两弯,嵌在眼眶上头,中心一点红痣是出宫前皇后亲点的,也算是给元恂的恩赐之一,以表其身为母后的爱子之心。

    整个人的长相简直不要太不起眼,性格也甚是内敛,怯怯的站在元恂跟前行了跪拜大礼,便算是入了府邸,眼瞧着天黑了,便开始卸妆沐浴更衣,之后就是一卷红色被褥裹着送出去,一直到太子寝房。

    一卷被子把小小圆圆的姑娘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她睁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众多候选的家人子中独挑了她一个,其实她自认也没什么优势,要说家世干净那些家人子哪个家世不干净?要说身子清白那些家人子又哪个身子不清白?长相比她姣好出众的更不是一个两个。只能说,因为她们是普通人家出身,至多入选成为教习奴,将来可以飞上枝头做个妾室的。听闻大多男子都会对头一个女人多少眷顾,倘若再是个长相出众的,搞不好就要成个狐媚子了,所以才这般草草寥寥的选了她。她也不是说不好看,只是不出众。她皮肤格外的好,现下连眉心的美人痣也一齐擦去,便当真是一点儿斑点都没有了。年龄也显小,原本十四岁的身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

    她张望着,忽然屏风处便有一道明黄色的影子撞进来,她吓的一缩,跟刺猬似的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要不是被子裹得严实,怕是早已经缩成小小圆圆的一个球了。

    元恂本来为这事儿是不悦的,结果一看她的反应便被逗笑了:“你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人。”

    女孩子腼腆的笑了笑,红着脸埋进被子里:“殿下……奴,可伺候您更衣了。”她揪着被子坐起来,露出肩来,白净的玉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元恂也不伸手让人更衣,反倒是驻足跟她说话。

    “回殿下的话!奴……妾姓吴,闺名沁雅。”

    “好,”元恂点点头:“那沁雅,咳咳,你……紧张吗?”

    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沁雅小声道:“比起殿下,妾身至少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妾身身担教习任务,却比您还紧张,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她心一横,手一松,被子落下去。强压下心里的紧张感,她尽可能的镇定下来,上前替元恂把衣裳除了。衣裳一件一件的除去,她的脸也愈发的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一直到最后一件内衬,元恂忽然抓住她的手,带她到床边坐下:“你放着,我自己来吧。”

    次日清晨醒来元恂的心情格外的好,身为皇长子,打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其太子身份,生母也很快被一条白绫了解了性命,他自幼养在太祖母身旁,而从两岁起,他就再没有同乳母一起睡过了,准确来说,是再没有同乳母一起在一个房间里过夜了,自此以后他习惯独眠。生下来就身份高贵的人,注定有失必有得,他得到尊贵,却失去了情感,同时也失去了害怕的权力。

    可以说,不论何时,他都是没有和人同榻而眠过的,害怕的时候他只能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蜷着身子寻求一丝丝的暖意以抵挡席卷而来的畏惧之情,他是这样长大的,所以他渴求爱,渴求被爱,他和素苡是彼此有好感,而他和吴沁雅已经实实在在的夫妻,他们昨夜才认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刻意非常,却也让元恂感受到了久违的被爱之感。

    因为他脾气大,昨夜好不容易有好心情,老糊一等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没按规矩到时候把吴沁雅搬走。一夜好眠,元恂觉得神清气爽的,清晨起来都说自然醒,也没有什么起床气。

    身边人忽有了些许动静,元恂偏头,看见沁雅转过身来对着元恂,却不想这一动作,就把被窝里的暖气搅和没了不少,外头的冷气灌进来,冷的她一个寒颤。

    元恂伸手抚了抚她瑟缩的肩:“你……还好吗?”

    女孩子红着脸笑了笑:“回殿下,妾身很好。”

    元恂想起昨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有些无措的别过去脸:“本宫,没什么做的不好的吧?你那么难受,我……”

    见他连自称都忘了,吴沁雅噗嗤一笑:“殿下说笑!妾身身份卑微是女子,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您不必放在心上,若您往后真疼哪位娘娘,缓着点儿就成。”她笑着摇了摇头:“至于妾身,不过是殿下奴仆里略得恩宠的一个罢了,殿下不必在意。”

    元恂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沁雅,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吴沁雅一愣:“妾身?妾身不过一物件尔,何敢对其他男子动心?”忽察觉失言,她慌张的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元恂,想来此话中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其他情感,元恂并没有感觉出来。她便又顺着往下说道:“不过若真说起来,沁雅虽然昨夜才初见殿下,却已是对殿下倾心了。”

    此话听的元恂分外舒心,他微微一笑:“一见倾心么?这种经历我也有。”

    “那位姑娘,”她垂下眼帘:“真是好福气。”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挺好的,可是,也说不上哪里好,就是觉得和她过一辈子会很不错,但这个东西,说不准!就像昨天你嫁给我了,我也就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沁雅没有回答,她还是盈盈一笑:“妾身替您更衣吧。”

    “不用!你歇着,我自己来吧。”

    沁雅笑起来:“都说殿下是个跋扈性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不想还会心疼人!宁愿自己动手。果真,外头的都是讹传!行啦!殿下,妾身就是伺候您用的,您没必要这样。”

    “是……”他有些心虚的转过身去自己换衣服:“是讹传。本宫自认还是很好的一个主子!你歇着,多睡会儿。”

    吴沁雅正还要言语,便听门外来人轻叩门三下:“殿下,奴婢们代皇后娘娘前来验帕。”

    尊贵的太子殿下应了声,然后无奈的转头看了看吴沁雅。女孩子笑着理了理衣裳,站起身时一个踉跄,被元恂稳稳扶住。

    “谢殿下。妾身是无福多睡的,到时,还要随您同去皇后娘娘宫里谢恩、听训,得梳妆打扮得体。殿下放心,就由得妾身替您更衣好了!”

    元恂拍了拍她的手:“好吧。”他转头对门外头喊:“都进来吧!”

    这天朝会上的元恂表现非常不好,本来嗅着衣服上犹还带着的女子身上熏香的味道,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的,结果一上朝,就瞧见了素苡她爹韩修。

    元恂那叫一个尴尬,虽然真的没什么好尴尬的,但是他就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么快就变了想法很对不起素苡。他反反复复的在心里默念着跟自己强调,自己喜欢的人只能有一个,可不能朝三暮四,后院儿里就现在他父皇给他安排的“额度”,正正好,保持就成。可他后院儿进了人的事儿素苡肯定知道,那他该怎么办呢?云鸠儿说,女人爱吃醋,原先素苡对那两个孺人即将入府的事情都多少在意,更何况这个拿着头一份儿的吴氏?

    元恂跑了一朝会的神儿,下朝的时候跟夹着尾巴溜的老鼠似的,结果坐上车还没多会儿,就停了下来——他遇见了他最不想遇见的人——素苡。

    他磨磨蹭蹭的下了车,素苡便开口了,紧张的元恂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心口咚咚咚的犹如一只兔子在四处乱撞。

    素苡蹲了蹲福:“殿下,臣女日前所求,不知殿下可否记得?”

    元恂忽然发现自己失忆了,不记得了,他更加紧张,手足无措的四处看了看:“什,什么,什么求?”

    素苡看他的样子实在好笑,就噗嗤笑了出来:“殿下又贵人多忘事!”她把下颌一扬:“请太医!”

    “哦哦哦哦哦哦哦!对对对对对对对!”元恂把脑袋点的跟中了邪魔了一般:“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对对对,请太医请太医……我,我这就去!”

    素苡一把拉住正准备开溜的元恂:“急什么!慢点儿走,小心摔倒!真奇怪,有车不坐,非要用跑的!你是不是坐车坐多了,想念跑的感觉了?”

    元恂尴尬的笑容都僵住,他挠了挠头:“没,没,没有,啊。”

    “那你慢慢去!”素苡笑的乐呵:“不着急!我在府上等,最好,最好你也来。”红霞掠过两腮,素苡松了手,转身跑开。

    结果元恂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太医更是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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