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都是鞑子。治好了还得举起刀屠杀我们汉人。”苏忠提醒道。
“这鞑子就放下刀枪对咱们就没有危胁了。他们可以当自已是野兽,但咱们暂且还是将他们当作人看待吧。有朝一日他们举起刀来,咱们自可将他们杀死,但不是现在。”陈远摇摇头道。
“大人…..”苏忠迟疑着。
“就这样吧。以后这鞑子伤病营,照汉军伤卒标准医护。”陈远摆摆手道。
“是。”苏忠答应一声,招了招手,门口又进来两个人面戴口罩的,就欲上前抬起木板。木板边的蒙古老者倒没有多大动作,但那蒙古少年拖着一条伤腿,爬上前死命阻止,不让医护人员抬起木板。
苏忠一挥手,两个战士上前,横过枪杆就抽,那少年被连抽了好几下,就是倔着脸,宁死不退。营帐角落的伤卒也哄动起来,战士们又甩起枪杆好一阵抽打,又威又吓的方才镇压下去。
又几个战士走了进来,想强行将伤卒抬将出去。
“且慢。”陈远摆摆手,战士们退了下去。
陈远上前,向木板旁的老者道:“老人家,我们要将这位少年抬出去医治,你们为何阻止?”
那老者依然低着头,看着木板上的蒙古少年。
“大人,这些鞑子,哪听得懂咱们的话。”苏忠道。
陈远摇摇头。他已侧眼观察了许久。刚才苏忠说要用鞑子伤兵练手时,他面色抖动,而自已说要改善伤病营条件时,他脸上稍显迷惑之情。这就说明,他懂汉地之语。而且,自五代以来,北方各族杂处三百余年,懂得汉语的异族也不是少数。
“老人家,我知道你懂得我说的话。”陈远郑重地道,“我是这个地方的最高官长,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那老者终自装不过,转过身下,跪伏在地上,乞求道:“仁慈的大人,你是天上的苍鹰,我们只不过是大地上羔羊,既然被俘,自然由大人处置。但请大人饶恕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哦,这两个少年是你们族中的贵子吗?”陈远问道。
“哪个贵子能手持利刃走上战阵搏杀!这两个孩子只是草原上失去母羊保护的羊羔,他们的路子还应该很长,希望能得到大人的乞怜。至于我们已经活得过久了,也是因应长生天的召唤的时候了。”那老者凄凉地道。
“额布格!”那个少年拖着条瘸腿爬了过来,一把抱住老人,嘶声裂肺地哭了起来。
老子一边拍着少年,一边轻声安慰,那少年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人,老奴不敢欺瞒大人,我们自草原上的一个小部族。这两个少年,或许也是整个部族最后的希望了。他们还小,这次南下,并没有杀什么南方人。希望大人能饶了他们。”老者再次伏地乞求道。
“额布格!”那少年再次上前,拖着老者的手,嘴巴不停地吼叫道,也不知说着什么。
“爷爷,我们一起去见长生天好了,不用求这南蛮子….”钱海走到陈远身边,复述起来。
“哦,你会蒙语?”陈远喜道。
“大人,属下原在北方操持些生意,常来往于草原,懂得一此蒙语。后来被征入军,在安仁被俘。后来被招入宣教处任宣教员。”钱海道。
“哦。你常来往草原,你觉得这三个蒙古人却是何种情况?”
“大人,这蒙古草原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部族。这老者应该是一个部族的萨满,将这么小的两个少年也带了出来,说明这个部族确是很小。”钱海淡淡道。
“哦。”
“这蒙古一旦出征,每个部族都需按要求出成年男子应征,若没有足够的男子应征,这个部族就会被别的部族所吞并。被吞并后,整个部族的老弱妇孺的境遇有的连奴隶也不如,下场极为凄惨。看来,这个部族连年老的萨满与孩子都应征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钱海摇了摇头。
“这蒙古人不是说东征西讨,所向无敌吗?蒙古人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怎么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苏忠奇道。
“蒙古人的风光那也只属于蒙古族的一些贵族,其它的小部族的蒙古人,因多年征战,部族男子死伤怠净。部族没了男子,老弱妇孺不是在草原上凄苦地生活着,就是被一些大族吞并,过着奴仆般的生活。”钱海说道。
“哎,这天下何处不是如此。汉武之时,我汉族威震四夷,但普通百姓何尝不是因连年战争活得凄惶不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陈远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