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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香罗吩咐小婢将屋中的黑梨木匣子拿来大堂，当她将那张纸展开时，李姨娘脑中一片空白，说道：“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将它烧了……”

    陈姨娘方才也吃苦不小，被打的瘫在地上，远远看去，惊悸地叫出声来，她虽不识字，但这张纸是她亲自送出去的，她认得这就是李姨娘要自己亲手送出去的那份休书！

    之后陈姨娘曾数次到卫青婉的房里搜寻这张字未果，而醒来忘事的卫青婉待她极是客气，她便有了侥幸心理，只当这东西早就没了。毕竟奴婢仆妇都不识得字，也认不得那是什么。

    陆姨娘原本还在硬撑，再次看到这封休书时，彻底崩溃了。“奴婢是受了李如意的骗，把这东西给夫人拿过去的，老太太饶我啊！”她磕头如捣蒜般，向太太小姐们求饶。

    陆傅将这张纸从陆峥手中夺了过来，见那上面写道：“立书人陆峥，天家赐婚娉定卫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陆香芷凑过去瞧，那纸上的字，虽仿了陆峥的笔迹有七八分像，但用笔纤细，是个女子的笔迹。“这并不是哥哥的字，是那……李姨娘使的鬼！母亲当日只是将嫂嫂训斥罚足，并不知这贱人颠倒黑白，欺辱正妻，嫂嫂是蒙羞自杀啊！”

    她看了一眼陆香罗，惊问道。“妹妹既然早知道了，何不早说出来？”在旁的沈氏暗骂了句柳姨娘，她生的种当然要在这会儿是落井下石的。

    陆傅瞪陆香芷一眼。“你还有脸埋怨妹妹，怎么不说你和你母亲欺瞒全家在先！你可堪当朝公主郡主陪读吗？我哪还有脸将你送到宫中？”说的陆香芷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应声。

    陆岷连忙解释道：“香罗平时只懂针线，在学问上并不精通，纵是瞧见了这休书只会想到是大哥写的，也不会认出是有人冒充。大嫂清醒后，又不记得前尘往事，家庭和睦，夫妻美满，更没必要再向家长提起。想来母亲和大妹妹也存了这个心思，没想到这卑贱之人钻了空子！”他说的句句恳切，沈氏抬头看了他一眼，万万想不到这个她处处冷淡的庶子，竟然在此时为她和女儿说了几句公道话。

    而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陆峥自瞧见那份休书，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她扑在陆峥的身上大哭了起来。

    “为娘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可不能有事啊，我的儿啊！”

    李如意只一个劲的说陈姨娘栽赃陷害，这休书绝不是她写的，她要陆峥为她做主，哭闹不休。

    陆香罗见陆香芷被父亲责骂，心中喜欢，险些在面上露出来，听到亲生哥哥不止为自己开脱，还替陆香芷说话，气又打不一处来。

    她巴巴等着爹爹下句会说把采选之人换成自己，却没想爹爹看着堂上吵闹，直眉怒目，大发雷霆。“主母置妾于妻前，搬斗是非；男子弃妻宠妾，昏聩无能；婢妾乖张，谋害正室，想我陆家忠清强敏，以诗书相勉励，以礼逊先后，后宅之中竟是何等荒唐！百年清流，名臣钜卿，名誉尽失，咱们一家老小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陆傅在朝堂上最是沉厚稳重，他这番话说出口，除了老太太，大堂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陆岷从轮椅上软软倒了下去。

    老太太见到满堂跪着的孙子孙女，不觉滚下泪来。“若是早几年，我这身子骨还能支撑着管家，也不至于如此……老爷你明日还要上朝先回卧房休息，后宅之事我自会给你交代。”

    夜风习习，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陆香罗使唤小彤推着陆岷的轮椅从大堂离开，他们兄妹一前一后走过后亭花园。

    “那休书出自李如意之手，你早就知道吧。”陆岷淡淡说道。“好一招卸磨杀驴。”

    陆香罗想起堂上李如意瞪她的眼神，不由后背一凉，嘴硬道。“哪有亲生哥哥编排自己妹妹的，怎么可能是我让她写休书的？”

    “休书若是你来写，自然更像几分。你是发现这要命的东西，要挟李如意为你办事，如今事情已经办成了，用不着替她遮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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