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微微一笑,道:“若你师父杀了我呢?”
纪晓芙微愣,脱口说道:“我师父怎能杀了你?”
杨逍微挑眉头,道:“说的对,你师父怎能杀得了我?”
他那表情,是很讨人嫌的一种表情。
纪晓芙忽然就有了一种‘我何必对一个魔教中人心软’的念头。
一夜奔波,天亮才略做休憩,纪晓芙再次午后醒来时,竟心里泰然。她已经想得很明白,跟这人同路,时时处处都会遭逢惊险,能安稳地睡一觉的时候便一定不要客气,因为下一次安稳觉真的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她这么想着,就听到院子里有呼呼的剑声,急忙提剑出门,却是杨逍同一个青衫女子在院子里拆招。
那女子使的一把轻剑,剑身极窄,出招时剑身弯曲自如,犹如灵蛇,剑法也极为轻巧,只见剑光随她身形流转,或急或缓,被午后的阳光映出一片白光,笼着女子青葱玉立的身姿,煞是好看。
杨逍手里是一截树枝,青青杨柳,如那女子身上衣衫,远远望去,便瞧不清楚他的招式。
纪晓芙坐在廊下瞧了半晌,才发觉杨逍用的剑法与那女子是一样的,只是更精妙了许多,每一式都出其不意,杨柳虽软,却不正面触其锋芒,女子虽手执利刃,竟一时间不能奈何他。
又拆了十数招,杨逍手腕轻旋,柳枝随之而旋,自女子左肩袭下,点在了她肩颈下方,女子的剑向上一撩,将那柳枝削成了两截。她急忙收剑,笑道:“向晚得罪了。”
这便是昨夜七峰山上为孟小虞流泪、又要割了人耳朵的萧向晚了。
她容貌极为明艳,双眉如剑,凛着飒飒英气,此时莞然一笑,却如北地的玫瑰,灿若云霞。
杨逍淡笑道:“许久不见,剑法精进不少。”
萧向晚道:“自我离了总坛,到如今已一年又两个月了,若无精进,那可不好意思再跟左使讨教了。”她一壁说着,随着杨逍缓步绕着一带水池往廊下走去。
“两个月前我提了两坛好酒回总坛,塞克里说左使孤身往中原去了,我便一路寻去。到得大都附近,正遇上白莲教起事,元廷大举镇压,锐金旗也被牵连其中。庄铮同我素来亲厚,我既见到了自然要留下助他。这一耽搁,等我循着踪迹到了豫鲁一带,你却早已南下。”
她说话爽快,三两句已将两三个月的事说了,“左使是知道的,巨木旗、厚土旗跟我们颇不对付,颜垣为人最是讨厌,将我一路引到了襄阳城,我到了才知左使先去了江浙的洪水旗。”
“我瞧左使行这一路,应是为了五行旗的事。洪水、锐金与我四门素来亲近,巨木、厚土虽一向不听总坛调令,却地处元廷腹心地带,从来是明教抗元主力,没甚好说。烈火旗却最为棘手,最后总要来的,便在襄阳城等了半个来月,却恰遇到了霍英他们的事。”
说到这里,她忽停住了,面露悲愤之色,显然又想到了昨夜七峰山上的悲烈。
杨逍却未回身看她,问道:“你绕这一大圈寻我,有事?”
萧向晚微一迟疑,道:“起初是要送那酒,后来左使一人深入中原,我却担心……”她似乎说得心虚,声音越说越小。
杨逍似未察觉,道:“你在这里半个月,查到了什么?”
“属下在襄阳城里见过厉鸣川,看他行迹诡秘,便跟着他从襄阳走荆门,出了荆州往巴蜀去了,他一路避人耳目,却也不曾会得什么人。烈火旗原本驻在巴蜀,属下怕被他们察觉,便没再追下去,”萧向晚脸色肃然,道:“只是在荆州时,属下曾遇过一个神秘人,与他交过手,掌法甚为奇特……”
此时二人已走到廊下,她看了一眼纪晓芙,便不再说下去。
杨逍却道:“万魔宗的幽冥掌?”
萧向晚又望了一眼纪晓芙,见他并不避讳,才道:“属下未曾亲眼见过幽冥掌,只觉得与传闻中有些像。”
“胡云龙那里也有一人使幽冥掌。”杨逍道。
萧向晚看他面露沉吟,道:“属下这便着人探查。”
杨逍微一点头,未再言语。
这时,莫飒着人摆上了饭菜。
有饭,有菜,偏是没酒。
杨逍微一扬眉,看向莫飒。
莫飒不说话,两眼望着纪晓芙。
杨逍便也瞧过去,见纪晓芙状若无事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想起清晨时她夺了他酒的情景,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拿起筷子吃菜。
萧向晚瞧着他的脸色,笑道:“我方才叫人烫了那燕云好酒,这便取来。”她脚步甚快,往后厨不一刻便捧了酒来,青翠玉杯斟了酒浆,阳光下透着清美。
杨逍微笑道:“萧门主千里送杯酒,这酒自然是要喝了。”他冲纪晓芙一举杯,一饮而尽,赞一声‘好酒!’。连饮三杯,却将酒杯倒扣桌上。
萧向晚不经意看了纪晓芙一眼,见她低头吃饭恍然未觉,不禁心下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却能不言一声叫左使扣了酒杯。
她悄悄向莫飒使个眼色,对杨逍道:“属下安排人手护送雁儿回总坛。”微一躬身,便退出了廊下。
莫飒看她眼色也知道她要问什么,可他除了知道这女子姓纪,眼看左使封了她真气穴道,却又百般怕她受了伤,他也实在看不透她是什么身份。可被萧向晚盯得没辙,只得跟着去了。
那二人走远,杨逍才道:“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纪晓芙道:“天魔宗?”
杨逍挑眉,道:“天魔宗总坛离此地少说□□百里,‘一会儿’可到不了。”
纪晓芙顿时气结。
[八一中文网 请记住www.81new.com 手机版访问 m.81new.com 绿色无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