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这一生只想护着师兄,平安喜乐。不过既然师兄说我该成亲,那我就去成亲。”谷酒微微勾了下嘴角,对于鲜有表情的他来说已经是善意的笑容了。
仿佛能看到乔松站在那轻轻拍着谷酒的头,温柔宠溺;而小小少年回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可以护他一生一世。
“不过你放心,就算公子觊觎我师兄,我也不会把公子宰了的。”谷酒若有所悟地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他想的真的不是这个啊!
“我是扶苏,字子都。”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不值得,心平气和。
“我知道。”谷酒道,“何倏还告诉我,你是当朝的十三王爷。”
……原来你也知道啊!
“但是身份地位和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最后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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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认清自己洗刷不干净那莫名其妙的断袖之名,扶苏也懒怠争辩了,毕竟谷酒不是个口无遮拦的,这种事他总不会往外乱传。
而今晚他就要将刚到手的下卷通读一遍,看一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信息。
他见乔松的最后一面时,他说如果想寻找真相,想救他出来,就去找这本书。本来扶苏是朝堂之人远江湖,习武也只是一些防身本事,武功秘籍于他而言比古籍哲理晦涩难懂的多,他还是坐下来一字一句看过去。
全篇其实讲得颇为通俗,一招一式,唯快不破,而玄衣派一举成名的剑阵实际上只是一个节点,或者说是一个分水岭,最高境界是剑法自然,天衣无缝。
这是剑术之境,更是剑道之境。何倏能落下剑阵,已然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谷酒当如何?
乔松这师门,一个是遍晓奇门遁甲、天文地理的天纵奇才,一个是剑未出鞘已称霸武林的天生异人,是何等可怕!
扶苏已然看完全篇,缓缓翻到尾页,准备合上时,却看到尾页上四个字“天行有常”。
天行有常,世事无常?
人道有为,制天命而用之。
这是荀子“人性本恶”的思想,但是一本武功秘籍后面又为何附了这样的尾页,又仿佛与他折扇上的题字遥遥相对?
忽地他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可他忍不住顺着想下去,背上起了一身冷汗。
“谷酒,谷温然。”他轻轻叫着谷酒的名字,确认他还在窗口站着。月色洗了他一身浮华,也融化了他的冷硬。
谷酒回头,黑深的眸子里映着半截月光,随意看去便是一眼苍茫。
“你可知道这上卷的尾页写的是什么?”扶苏开口道。
“上卷已经被烧了。”
“可是你从没说过,你没看过。”他淡淡地笑了,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又大不一样。既不是王公贵族的笑,也不是掩饰自己的笑,只是由里而外的诚恳笑容。
他好像已经笃定了。
谷酒站在那一动不动,良久,几不可闻地叹息道:“礼可□□。”
扶苏默念着这几个字,表面上这个著书之人像是荀子思想的推崇者,但细细探究却发现里面充满了矛盾。
文可□□定天下,武可马上定乾坤。这是一本武学著作,并非治国之学,没有推崇“礼”的道理。
除非此礼非彼礼。
他豁然开朗了,马上把下卷合上放回锦盒里,然后披上了外衣。
“公子去哪?”谷酒问了一句。毕竟他一直在窗口望风,天色已晚,月上枝头,他们回来时落的大雨虽然小了不少,却仍然在淅淅沥沥下着,看来是到了秋雨连绵的时节。
“谷酒,我现在可以告予你,你师兄在何处。”扶苏顿了顿,“他在那京城的天牢里,天牢中的死牢里。”
闻言一怔,但很快就去拿上包袱,准备直接从窗口跳走。
没想到此人比他还急,他赶忙叫住,“你此去何为?”
“闯天牢救师兄。”
“若一去不回?”
谷酒却停住了,回道:“没有如果。”
扶苏想来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少年,他或许真的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单枪匹马将乔松救出来。但是有没有足够的运气便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这一句话的最后一问的标准回答是——便一去不回。而且“没有如果”,那就是“一去不回”罢。
“乔松不想你这样去救他的,你知道。”他走近窗口,看着那个两只脚已经踩在窗台上的人,“是他让我来找你的,所以,跟我走?”
“为什么?”
扶苏掏了掏怀里,拿出了另一个玉玦,和当时谷酒给他的那个很像。他递过去给谷酒看,月光将这昆仑玉照的很通透。
他早就发现了,那其实不是一块玉玦,而是一对玉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做得比一般玉珏大了一圈。而他这里这一块,正是乔松最后给他的。
看到对面还没有下来的意思,扶苏只好又去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不然,再来五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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