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丹?”嫦娥松了口气,知道那是止血灵药,原来他对杨婵的居所倒是熟悉的,“我、我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正在找。”
“我记得在……”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在衣柜左角,你说过,我常会用到,所以……你特别收在里面了……”
嫦娥依言去找,果见几件叠放整齐的淡色衣服边塞着一个巧瓷**,拿瓷**时,目光不由得往旁边那件雪白崭新的中衣上多瞧了几眼。迅速取了瓷**,埋头将丸药倒出一颗,其色泽绛紫温厚,其气味芳香微涩,正是紫珠草的特性。
回至榻边,却发现杨戬已然昏睡过去。药须尽早服下的,嫦娥半跪床侧,唤了他良久,才见他慢慢醒转,便将紫珠丹塞到他手里,迅速起身站了开,就站在他床头不远处,不去看他。
嫦娥不知自己怎么的,隐隐觉得其实他并不希望这里有人,并不希望被人瞧见他的狼狈。
独行惯了的人,都有这个特点。她自己也是这般,越是难受,就越是希望远离所有喧嚣关切,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反而才觉得安全。
杨戬缓缓地将紫珠丹送入口中,顺手拖过床榻内侧的锦被胡乱盖在身上,似乎仍觉得冷,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她回首望了望衣柜,心中挥之不去方才见到的那套中衣,倒不是样式做工有什么稀奇,而是它的布料,竟是火浣四经绞罗,即使在天界也是金贵的料子。
《列子·汤问》中记载: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疑乎雪。
嫦娥暗忖,这套中衣看上去绝非女子身量,若是送给刘彦昌的,自然早就送了,断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在旧居之中,那么便只能是送杨戬的,看来三圣母待兄长极是用心,只可惜他却只顾着自己的乌纱帽。
“你法力深厚,为何不自行疗伤,却千里迢迢寻到这里来?”
她不清楚事情始末,只道他是从翠云山特意赶来的。
他眼眸不睁,唇角浅浅一弯,气色灰败的脸上显出几分柔和的神采,低喃道:“不是还有你吗……□□玄功虽能愈伤,却极耗心神,有三妹在,我就不必另费一番功夫了……”
嫦娥听得脸上发烧,垂首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莲长裙,俨然便是杨婵。她咬了咬唇,冷声道:“我骗了你,我并不是三圣母。”
“……我知道。”
他知道?
她僵住,面颊愈发红了,“那为何不拆穿我,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我不想知道。”
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嫦娥已变回原身,在天上云行飞快。他不过是糊涂一时半刻,当然很快会想起真正的三妹被囚在牢中,自己鬼迷心窍,竟想到变成杨婵的模样试探他对妹妹的感情。
好一个“不想知道”。
为了能见到妹妹,哪怕明知是假的,也愿意自我欺骗。
千年来他们兄妹的感情之深嫦娥自己是亲眼瞧见的,为了乌纱帽便如此对待唯一的妹妹,更见其心之狠。
她垂眸瞧着手上无意中沾染的血,已凝成了暗红色,随手施法将其抹去,秀口微张,轻轻自语:“杨戬,你待我的一番心意,我只当已还你了,从今以后,不欠你什么。嫦娥虽为一介女流,却也不屑与你这等利欲熏心之人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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