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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达芬奇超神的日子:44.第 44 章(2/2)


    由于颜料的特性,达芬奇匆匆端了颜料过去,临时画了几笔。

    油脂在碎粒上充分包裹,形成了不可见的一层油膜,牢牢地锁住了水分,也降低了这种化学物质的挥发性。

    他执笔作画,只在涂过石膏的木板上潦草地起了个稿,便开始继续上色。

    那犹如地中海般明亮辽远的色彩,如同东风吹起的浪潮一般,一抹又一抹地跃入了画中。

    自浅及深,先明后暗,猪鬃毛刷快速地绘着十字形笔触,让颜料均匀地形成肌理。

    海蒂端着柑橘汁站在旁边,看着淡淡的半幅海洋晕染开来。

    “拿热水来。”

    达芬奇洗干净了笔刷,又即兴的取了其他的颜料,开始绘制远处的人群。

    竟是要画摩西分开红海时的那副情景。

    埃及人的军队追着以色列人的子民,耶和华慈悲而又宽恕。

    “——我愿意提醒你们,我们的祖先都曾在云柱下,都从海中走过,都曾在云中和海中受了洗而归于梅瑟。”

    海蒂忽然想到了旧约中的这一句。

    她垂眸看着画面不断地被充盈,看着他是如何绘画着自己先祖千年前的故事,心里的感情颇有些复杂。

    圣经的旧约,原本就是犹太人的故事,是以色列的建国史。

    犹太教衍生出了基督与东正教,无数派系在后续的历史中继续盘根错节的发展下去。

    在基督教的视角中,是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犹大,是犹太人将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两族也因此而水火不容。

    她注视着那分开的红海,看着画笔上无数被追逐的逃亡者,还有执杖疾行的摩西,连呼吸都静了下来。

    海蒂的上辈子,自二战开始以后,就在美国改名换姓的逃匿了许久。

    她流着希伯来人的血脉,一旦回到奥地利就极有可能落入纳粹手中,最后恐怕会尸骨无存。

    身世与家庭,终究成了不可说的秘密。

    上辈子生育了一对儿女,哪怕在她身边从未了解过逾越节与光明节,幼时随父母生活的许多记忆也被刻意遗忘,仿佛便真的不存在了。

    伴随着颜料被夜风拂干,原本浅淡的海水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一般,色彩变得深沉而有层次,甚至在烛光下泛着海浪般的光泽。

    月白的波纹如同蛛网般布在悬崖般的浪潮间,人们见证了耶和华与摩西的神迹,在海峡深处匆匆前行。

    海蒂都忘了自己在他身后站了多久,望着那副画安静地想着过往。

    这辈子,恐怕与犹太的一切,也都是不可说的禁忌。

    活着就好。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达芬奇拖延成性,如今借着这一罐蛋彩却画的酣畅尽兴。

    他从未如此轻松的用过这种颜料。

    群青石犹如金子一般昂贵,磨些粉来也只能画些边角的天空。

    他本来就不善人体,今晚直接淡化了众生的大小,用更大开大阖的笔触绘出高悬的海浪,还不忘在长路的尽头添上圣光般的夕阳。

    海蒂收回了思绪,坐在他的身旁帮他用热水洗着笔刷,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文艺复兴,是人性的启发之时。

    中世纪的画上,原本都是记述神的故事。

    可文艺复兴的浪潮,让无数蒙昧的内心开始渴望真实的人性,感受人本身最简单的需求。

    她听佛罗伦萨的城民们说,美第奇家族花了重金,请小桶先生画了许多大型的壁画,令他在绘制天神的画中加入他们家族众人的样貌。

    人生来应具有价值和尊严,而不仅仅只是拜神的蝼蚁。

    这世道看着无风无雨,一日复一日的稀松平常。

    可哪怕是从这幅画上也可以看出,有些固有的认知,已经开始崩解和改变了。

    “你还在这里?”达芬奇回过神来,讶异道:“已经夜深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没事,我陪着您好了。”海蒂露出得体的表情,起身道:“晚饭热了两次您都没空,现在用一点吗?”

    “吃些干面包就好。”达芬奇揉了揉眉头,看向那副油画道:“再画两个小时大概就可以收工了。”

    他抓了一把刮刀,将海浪的纹理表现地更清晰些,又开始处理天际线的样式。

    海蒂把黑面包端了过来,好奇道:“这幅画,您打算挂在哪儿?”

    “挂在哪?”达芬奇草草地吃了些东西,喝了口葡萄酒道:“当然是卖个好价钱。”

    ……也对哦。

    “明天去买些牛肉回来好了,我刚好去趟药剂店,跟老板谈谈这石头的事情。”达芬奇说了一半,见她还看着那副画,扫了眼道:“好看么?”

    “画的很好,”海蒂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画的比波提切利先生要更宏大一些。”

    某人扬起了眉毛,显然颇为受用。

    “我总觉得,”达芬奇擦了下面包屑,看着画上的夕阳道:“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女仆正准备帮他端走晚餐,眉毛跳了一下。

    “您说什么?”

    “很反叛么?”他看着那副画道:“我觉得,太阳并没有在绕着地球转。”

    海蒂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着他道:“这是怎么得来的?”

    “我一直在想,是天空更大,还是地球更大——”他认真了神色道:“显然是天空更大,可每天日夜轮转,难道是天幕在围绕着地球转动吗?”

    这是因为地球在自转啊。

    可你再说下去,万一被其他人听见,怕是要被当做异端给烧死了。

    “这话最好不要乱讲,”她小声道:“毕竟没有证据。”

    听到这句劝阻,达芬奇露出略有些失望的神色,却还是想继续说下去。

    “我常常想,为什么东西松开手会落在地上?为什么月亮在白天不会发光?”他索性把自己的一卷手稿翻出来,若有所思道:“如果这些事能想通一处,可能就全都能慢慢被破解出来了。”

    海蒂差点以为他也是跨越时空的旅人,只敲了敲那画着红海的木板:“您还是趁早把画填补完吧,等会蛋彩就干了。”

    “哎?对,差点又忘了……”

    海蒂收拾完了厨房,决定先回房休息。

    她照例确认了下屋里被人动过没有,又去看墙角放着的玻璃皿。

    小小的橘皮上,已经蔓延上了一大块白绿相间的霉斑。

    钻石,看起来是半透明的宝石,可在阳光下哪怕只是微微调整角度,也会有无穷尽的璀璨光华折射出来。

    仅仅一条项链,就镶嵌了上百颗钻石,共同勾勒出交错的曲线,镂空的做工极为讲究,没有半分人工打磨的痕迹。偌大的珍珠嵌在其中,被映衬的饱满莹润。

    “这——”旁边的侍从都惊着了。

    他跟着洛伦佐少爷这么多年,什么都华贵的珠宝见识过,却也从来没看过这样奇怪的东西。

    “或许,或许是钻石?”

    洛伦佐抬起手,更近一些地观察它的光芒:“即使是教皇的钻石,也不是这个样子。”

    他眯了眼睛,似乎在数些什么:“这宝石之所以能够这么耀眼,是因为它被切割出三十,不,比三十还要多的面数。”

    这种宝石是公认的辟邪护身之物,只有国王和上层贵族才有资格才能持有。

    可那个姑娘不仅有这么一大串钻石,而且它们不光数量繁多,竟还能被切割出几十面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我派人去把她逮捕起来?”

    侍从克希马观察着领主大人的表情,继续谨慎道:“她恐怕是个小偷,从附近哪个国家的贵族家里逃亡过来的。”

    “不要轻举妄动。”洛伦佐靠着车窗把玩着那串项链,半晌才道:“如果真是小偷,来这之后就该第一时间找黑市商人卖掉,然后尽快隐匿踪迹离开这里。”

    把它埋在这,回来查看一下又继续埋着,恐怕是有什么隐情。

    他从小就在名流间交际甚广,见惯了贵妇人们脖颈和手腕上的各色配饰,可今天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东西。

    “克希马,把它照原样托人缝好了,再塞回去。”

    “塞回去?大人?”

    “明天你去打听一下,黑市里最近还有哪些样式新颖的珠宝,”洛伦佐淡淡道:“她可能有不止一件这种东西。”

    “好——好的,领主大人。”

    海蒂回到工坊的时候,达芬奇正在专心的帮一个伙计打磨木工活,似乎要做出个什么戏剧用的小道具出来。

    他先前接了一位贵妇人的画像订单,此刻潦草的起了个稿就又扔在旁边,连轮廓都不太清楚。

    一见着自家女仆回来,他忙把手中的小玩意儿扔给朋友,转身就去画板上涂涂画画。

    那朋友笑着跟海蒂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剧场,只留达芬奇背对着她专心工作。

    达芬奇其实不反感身边有个人盯着进程,可他就是容易忍不住分神。

    这世界上有趣的东西太多了,鸟儿的翅膀,蜥蜴的尾巴,人类的手指,似乎随便什么都能研究上一整天。

    他的画作被一拖再拖,确实也有各种原因。

    海蒂再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张纸,上面画了表格一般细密的方格子。

    “我刚才是——”达芬奇试图让她能理解自己:“只是帮朋友一个忙而已。”

    海蒂也不气不急,只把那格子画好了,给他看看这张纸。

    “这是什么?”

    “是月份,先生。”海蒂慢悠悠道:“一年十二个月,假设咱们可以活七十年,那么就有八百四十格。”

    她看着这褐发青年,又拿炭笔涂黑了一大片格子:“先生,您已经二十六岁了,所以有三百一十二格都已经消失了。”

    达芬奇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涂完接近一半的格子,试图伸手拦住她:“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多吧?!”

    “就是这么多。”

    “你没有算错吗?起码还剩大半片吧?!”

    “没有,先生。”海蒂露出颇为遗憾的表情:“您还剩的格子,就这么多。”

    再往后活,等八十多岁了,能不能拿得动笔都是个问题。

    达芬奇怔怔地看了半天那格子,忽然就站了起来往外走。

    “您去哪?”

    “领主宫!”他头也不回道:“我今天就把那壁画画完!”

    海蒂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声道:“我做了晚饭给您带过来——”

    “记得带橘子汁!”

    “好!”

    这幅画的内容,是牧羊人在向伯利恒的婴儿耶稣表达敬意。

    他对色彩的选择克制而有保留,把更多的精力倾注在近远景的空间透视上,婴儿画的活灵活现,连圆乎乎的小手都颇为逼真。

    海蒂是亲眼看着这幅壁画从草稿到完稿,在旁边递工具时会提些问题。

    “这个小婴儿,您有参照物吗?”

    “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愣了下,礼貌性地开口道:“抱歉,我可能不该问这个。”

    达芬奇动作未停,只瞥了她一眼:“这又没有什么。”

    海蒂不好意思了解他的家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副壁画上。

    她忽然想到了在药剂店里看到的紫色颜料,好奇道:“先生,为什么您的壁画里不用紫色呢?”

    一般贵族的订单都很大方,即使是需要用金粉也会提前送些过来,美第奇家族是银行世家,总不可能在这事上抠门吧。

    达芬奇最后晕染着不同地方的明暗光线,语气颇为平淡。

    “因为臭。”

    臭?

    海蒂在旁边整理着杂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那天她隔着玻璃柜闻到的奇怪味道,真是那个颜料上传来的?

    “你知道,紫色的颜料是靠什么做的吗?”

    “……哈?”

    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她:“骨螺。”

    “这种螺不仅要在盐水里泡,还要在尿液里泡很久。”

    “罗马人有很大的尿池,专门用来长期浸泡骨螺,臭的能让恶魔都不敢靠近。”

    这光是听着他的话想一想,都有点不想再看见紫色了。

    她扇了扇风,还是感叹了一声:“太可惜了。”

    “可惜?”达芬奇皱眉重复道。

    “这种颜色这么漂亮,如果在先生您的手里,肯定能画出更经典的作品。”她托着下巴道:“确实很可惜啊。”

    达芬奇神色微动,却又不好意思再多问些什么,只扭头继续补色。

    我的画肯定比小桶那个谄媚鬼的要更好。

    算她识货。

    大儿子这么快就交了稿,老达芬奇先生颇有些意外和庆幸。

    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前前后后没少帮忙擦屁股,这回不光是把人家的壁画画完了,甚至还提前交稿——他简直想去百花大教堂里唱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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