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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决心

    随后，更多衣衫褴褛的人从坟包间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或多布满着黑斑，面上带着枯槁的灰败死气，有杵着拐杖的耄耋老者，也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他们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头。

    两百余人黑压压跪了一地，没有说一句话，那份诚挚的感激却准确无误的传递到了赵小清一行五人的心中。

    谢渊手扶着粮车，由开始的惊魂未定到心中震撼，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他心底膨胀，他的手紧紧抓住车辕，眼角干涩，一瞬间眼前便模糊了，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他仰着头，止住了倾泻而下的泪水。

    陈福眼圈泛红，他忙用衣袖擦拭了，陈远与进宝亦是感动得泪流满面。

    赵小清拖着大鞋一步步朝沟壑的方向走去，跳过40公分宽的沟壑，鞋掉了一只在沟里，她也顾不上捡，走到树枝分界处，稀稀疏疏的干枯树枝，生生隔出了天堂与地狱的两端。

    顺娘急忙跑过去，帮她把掉到沟里的鞋捡了起来。

    赵小清走到男孩一米远的位置，男孩惊慌的朝后退了几步，侧脸将头低了下去，似乎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黑斑，他将手里的荷包递在半空中，怯怯道：

    “对...对不起，还有，谢...谢谢你们。”

    说完，男孩将荷包一把扔给了赵小清，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跑到坟包背后藏了起来。

    赵小清将荷包握在手里，似乎还能闻到微微的皂角香道，想来是仔细洗过的。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抬头，朝着跪在地上的人微微一笑，深深福了一礼，转身，泪珠顺着眼角倾泻而下。

    等候在一旁的顺娘流着泪蹲在地上把鞋给她套上，便扶着她缓缓离去。

    赵小清一行人回到了客栈，顺娘便叫来了热水，供她洗澡。

    冬日里房间还没有烧炭，跟屋外差不多冷，赵小清等不及了，脱了衣裳，将自己埋进温热的水桶中，这次轻呼口气，将萦绕在心口的沉闷吐出，屋内的冰冷远远不及她心中的寒冷。

    浴桶旁边放置着搁物架，上面放着香胰子跟棉巾，还有些她随身携带的小物件，她从中将白纹青底的荷包拿在手中，怔怔的看着，脑海中如同如同影像般，一帧帧播放着，男孩的怯躲的颜色，仲得开裂的手指，满脸的黑斑，跪成一片的人群，还有一望无际弥漫着荒凉的坟茔......

    赵小清闭了眼，紧紧捏住了荷包，她在心底说了一万遍对不起，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为自己的尽力而为，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吗？要是她再强大一点，或许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吧。

    理智上知道怪不了自己，但情感上却无法接受，那是二百条条鲜活的人命啊！自己只能看着，等着他们自生自灭，走向死亡。

    “咦？”

    赵小清眯了眯眼，将荷包拿近了一些，由于刚刚用力的捏攥，一张折纸的边角露了出来。她小心解开荷包的锁线，拉开，讶然蹙眉，里面除了些碎银子铜板外，赫然还藏着一张纸。

    这是一张泛黄的旧纸，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道。

    赵小清徐徐展开，一笔遒劲有力的字迹跃入眼帘，她一字一句，仔细的将信读完，微微张嘴，眼中升起敬佩之色，然后将信小心的叠好，放进荷包。

    她缓缓靠着浴桶木壁上，闭着眼仰着头，陷入了沉思。

    脸上平静一片，心中却如擂鼓般，振动不停，寂静的房间里，似乎能听到她的急促的心跳，她在做一个决断，一个关系着鬼村二百余人跟桃源村命运的决定。

    这封信她不敢全信，却又不甘心放弃任何希望。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浴桶中的水已经逐渐变冷，赵小清蓦然睁开双眼，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坚定果决。

    再生为人，她只愿活得自在，过得舒心，笑得放肆，无愧于心，前路迷茫，看不清方向，那便忠于自己的心，去做决断吧。

    “顺娘，叫陈福到客栈雅间等候。”

    赵小清起身，微凉的水花溅起，跳出浴桶，晶莹的水花映衬着她一身婀娜的胴体，肌如凝雪，如玉无瑕。

    赵小清穿戴好后，走到雅间，雅间内，陈福已在旁等候，见到赵小清入内，福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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