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屯粮的赵小姐:32.救济(2/2)
许多树枝都已经干枯了,零星的散落着,树枝背后是一个个凸起的坟包,一望无际的平地,散发着一种渗人的荒凉。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来一股难闻的异味,似乎隐隐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间或夹杂着女子的啜泣,青天白日,不觉得让人头皮发麻。
谢渊咽了咽口水,他小跑到岗亭前,敲了敲门,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名穿着衙役差服中年男子,他跛着脚,伸了伸懒腰,颠了颠谢渊递过来的银子,笑脸堆笑的交代了几句,便一瘸一拐的走到岗亭中,拿出一个铁锣,用力敲了起来。
“铛,铛,铛”
一阵阵鸣锣在寂静空阔的平地里响了起来,宛如一声声丧钟,带着夺命的镰刀,收割着这片土地上被上天遗弃的可怜人。
谢渊一路小跑返回,对着陈福恭敬道:
“陈叔,我们把粮食卸下吧,都打点好了,待会里面的人就会过来拿粮食。”
“好,那我们动作快些。”
陈福撸了撸袖子,对着儿子陈远努了努嘴,叫上进宝,谢渊也自觉来帮忙,几个人便开始卸粮了。
双舟县的人对鬼村讳莫如深,不好找苦力,赵小清也不愿太过申张,便只有他们几个来送粮。
粮食必须放到树枝界限旁,驴车过不了沟壑,只能靠人力背过去,走十米远,然后放在树枝处,他们才能拿到。
进宝在这几个人中最显眼,并不是他高壮的身躯,而是他力大无穷的神力。
陈福,陈远,谢渊三人,一个背一袋米,跳过四十公分宽的沟壑,走十米远,才算一趟。
十几个来回后,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三人倒靠在粮车旁稍作休息,陈福陈远还好,休息片刻便能恢复体力,继续搬粮食,谢渊自小没受过穷苦,富养长大的,累得双腿直打哆嗦,手都僵麻了。
进宝一肩扛了四袋米,头上还顶了两袋,走了十几个来回,气都不喘一下,未作休息,一路小跑着搬粮。
谢渊心下赞叹,眼带羡慕,他咬了咬牙,努力站直了身子,年轻俊朗的面容一片坚毅之色,扛起一袋米甩在肩上,踉跄地朝沟壑处走去。
赵小清跟顺娘站在一旁,她俩力小孱弱,干不来这等力气活,便站在一旁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驴车上一百来袋粮食已经卸下了大半,天气随着中午的到来愈加暖和。
突然,界限内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进宝停下了脚步,粗眉皱成了川字,陈福,谢渊等也停下了动作。
赵小清晃眼间,似乎在坟包处看到几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迷瞪的瞌睡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她定了定神,朝坟包处仔细看去,依旧是荒芜一片,没有任何人影。
一片荒凉的坟山,如同一个张着血盆大嘴的魔鬼,让人心慌气闷。
“快,加把劲,卸完剩下的粮食,我们便离开。”
陈福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寒意,催促着剩下三人,率先搬动起来。
谢渊将最后一袋粮食搬到树枝旁,他弓着腰,撑着腿喘气,终于卸完了,正准备离开,抬头间,突然一个半边脸长满黑斑的男孩出现在离他五米远处,谢渊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踉踉跄跄的爬走回去。
那名男孩约莫十二岁年龄,看着仓惶逃离的谢渊,黑瞿般的双眼如同受伤的小狗,灰黑色起皮的嘴唇紧咬着,吞下了想要说出的话。
赵小清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小孩便是昨日偷她荷包的孩子。
他的右边的脸比昨日消肿了些,但是血迹斑斑,衣服更是破得漏风,他静静的站在树枝界限后,一双眼看见赵小清后亮了一下,随后便黯淡下来。
“谁让你站这么近,给老子滚回去,一天看着你们这群活死人,真他娘的晦气。”
岗亭的残兵衙卫见了动静,拿起弓箭便朝着男孩方向射了一箭,箭身在男孩一米处落下,男孩默默低下了头,后退了几步。
冬日的阳光带着金色的光辉洒在平地上,如慰藉万物的温床,但再温暖的阳光,也照不进树枝界限的另一侧,埋着头的男孩周身弥漫着最难言喻的悲伤死气。
赵小清看着对面的男孩,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的鼻子有些泛酸,她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她已经做到她能做的了,以后天南地北,各求多福吧。
顺娘叹了口气,心中道了声阿弥陀佛,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水,跟着赵小清离开。
“等...等,姐姐,这个,这个还给你。”
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入赵小清耳中。
赵小清回头,白纹青底的荷包浆洗得干干净净,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男孩红肿的手心里,那一刻青白亮丽的颜色第一次刺痛了赵小清的眼,她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哪怕生活在人间炼狱,这个孩子的心却依旧纯洁得如高山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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