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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朝，桑宠穿着一身金丝鸾鸟朝凤黑色朝服，袖口卷着暗红色云纹牡丹边，一根碧绿珠钗将一头微卷的褐色长发高高束在紫金冠中，显得颇为英气。

    金銮殿门前，大臣们三两成群不知说些什么，有的偷偷看向桑宠，窃窃私语着。桑宠落了单，一个人站在原地也不觉尴尬。

    “她竟真的来上早朝了？不是说……”

    桑宠充耳不闻，她环视了一圈儿，突然看到一个同样被孤立开的臣子，一袭深紫色直缀朝服，玉带紫冠，锦袍镶着细致的金鹰图案，栩栩如生。他一人遥遥立在午门外，神色自若，端的是一派清丽雅正。

    桑宠一时惊奇，暗道莫非这就是金鹰纪家的人，心血来潮过去搭话，道：“这位大人可是金鹰纪家的公子？久闻金鹰纪家玉洁松贞，仰慕已久。在下初来乍到，诸事不通，大人还要多多关照才是。”

    “桑大人厚爱，束蒲不敢当。”语气清朗，不卑不亢，让人心生好感。原是纪家嫡幺子纪束蒲，素来听说此人为人清正，有沅芷澧兰之称。

    不过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与蔡彻这般的权相沦为一类人。莫非是因为这般原因，才被其余大臣孤立在外，可纪家其他人呢？

    桑宠想不通。

    恰好卯时刚到，早朝快要开始了，几个太监模样的宫人推开了那扇紧闭的玉龙雕花紫檀木门，桑宠正了正衣冠，跟着一众大臣抬脚迈入大门。

    只见殿内，金龙柱旁几盏水晶玉璧莲花灯，檀木云顶下是光洁开阔的大殿，珍珠卷帘前是锃亮的白玉石阶。殿中云顶上缀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地上是堆砌着的蓝田暖玉，内嵌金珠银珠，一派雍容华贵之相。

    可见当朝天子穷奢极欲的心性。

    “皇帝驾到！”随着内侍的一声：“山呼！”

    蔡彻立在珍珠帘后，小皇帝静坐龙椅之上，受百官朝拜，只是不知，百官拜得到底是谁。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今日倒是没见到老太尉的身影。

    “陛下。”只见纪束蒲拿着折子上前道。

    “西南之地逆贼称王，祸乱民心，臣以为，陛下当起兵征讨才是。”

    小皇帝偏头看着蔡彻：“阿父以为如何？”

    蔡彻眸光森冷，凝向纪束蒲，“陛下，臣以为，纪大人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该派谁去平反西南？”

    将军韩振镇守北疆已约五年之久，不可能再调兵去西南，再者，西南之地本就有驻兵把守，无需再调兵，若真要平叛西南，只需要另派武官便可。

    可西南之地偏僻荒芜，为此大费周章损兵折将实是不妥，但碍于皇室威严，又不可能弃之不顾。

    兼之蔡彻喜怒无常，没人摸得清他的想法，是以朝上众臣一直无人敢提，这才让卫襄王如此猖獗。

    “臣以为韩将军之子韩修衍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曾跟随将军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是平叛西南将领不二之选。”他的声音清冷如玉，恰似甘泉，温润婉扬。

    隐隐看到珠帘后的人宽袖动了动，一旁的宫人立刻轻轻摇起硕大的芭蕉叶，便听到刻意压低的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

    “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桑宠正垂着头跪在地上，冷不丁听到蔡彻叫她，抬起头，却只能看到隔着珍珠帘朦胧的人影，踟蹰了一下，道

    “臣以为，西南之地不过鸡鸣狗盗之辈，不足为惧，”她仔细揣摩了一下蔡彻的想法，他既然没同意纪束蒲的话，反而问她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拒绝的意思，“西南之地有重兵把守，那群乱臣贼子定不敢轻举妄动，况且西南之地本就荒芜，若为此大动干戈未免……微臣以为出兵平叛西南，实为不妥。”

    她确实是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荒芜得不得了的边疆地区大费周章，左右也猜不到蔡彻到底什么意思，不如跟纪束蒲唱个反调，让他自己选。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它大师兄也是那群‘鸡鸣狗盗之辈’之一。

    不过就算她想起来了，估计也不会改口，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就像三师兄教过她的，未出山时，就是一家人，待到出师下山后，昔日师兄弟若侍异主，便是敌人。

    大殿上安静的很，纪束蒲皱着眉，看了一眼桑宠，桑宠却没理他，自顾低着头，神游天外。

    瞪我也没用，再说了，金方令还没找到，你要出兵，没有令件，几十万大军也不听你的呀。

    一干大臣也不敢说话，于是金銮殿上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得等着帘中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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